2024年12月6日,敘利亞反政府武裝佔領中部城市哈馬後,一名武裝人員手持武器站在阿薩德被污損的肖像前。(Omar Hajkadour/AFP)
2024年12月6日,敘利亞反政府武裝佔領中部城市哈馬後,一名武裝人員手持武器站在阿薩德被污損的肖像前。(Omar Hajkadour/AFP)

2024年12月6日,敘利亞反政府武裝佔領了中部城市哈馬附近的一個空軍基地,繳獲了政府軍的戰鬥機。(Aaref Watad/AFP)
2024年12月6日,敘利亞反政府武裝佔領了中部城市哈馬附近的一個空軍基地,繳獲了政府軍的戰鬥機。(Aaref Watad/AFP)

敘利亞反政府武裝11月27日發動攻擊,一路勢如破竹,12月8日即佔領首都大馬士革(Damascus)。內戰重新大規模爆發11天,敘利亞阿薩德政權就被解體,完成驚人逆轉。美國候任總統特朗普道出真諦,俄羅斯和伊朗無力再支撐阿薩德,導致了敘利亞政府軍兵敗如山倒。敘利亞內戰的迅速演變是俄烏戰爭、以哈和以巴戰爭聯動的結果。

阿薩德政權被解體

12月8日,特朗普在他的社交媒體發帖說:阿薩德離開了。他逃離了自己的國家。他的保護者——俄羅斯、由普京領導的俄羅斯不再有意願保護他。他們因為烏克蘭(戰爭)而對敘利亞完全失去了興趣,因為有近60萬俄羅斯士兵(在烏克蘭戰爭中)受傷或死亡,這場戰爭本不應該開始。俄羅斯一開始就沒有理由在那裏。

特朗普隨後又說:俄羅斯和伊朗現在正處於被削弱的狀態,一個是因為烏克蘭(戰爭)和糟糕的經濟,另一個是因為以色列和以色列的成功作戰。

特朗普藉機敦促俄烏停戰,他說:同樣,澤連斯基和烏克蘭也希望達成協議,停止這場瘋狂(戰爭)。他們荒謬地損失了40萬士兵和更多平民。應該立即停火並開始談判。太多人被不必要地奪去生命,太多的家庭被摧毀,如果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可能會變成更大、更糟糕的事情。我很了解弗拉基米爾。這是他行動的時候了。

特朗普不滿足於一箭三雕,最後還把箭射向了中共:中國可以提供協助。世界正在等待!

特朗普一席話,基本上勾勒出了敘利亞內戰逆轉的關鍵原因,失去了外部強力支持的阿薩德政權難以再和反政府武裝對峙,大多數政府軍不打算再為阿薩德家族賣命,很快四散奔逃了。

眼看阿薩德政權瞬間垮塌,俄羅斯、伊朗都表示了無奈,中共沉默多日後,最終也不得不接受現實。2023年9月,阿薩德曾訪問中國,還被請到了杭州亞運會開幕式的主席台上。俄羅斯元氣大傷,阿薩德尋求中共的更多支持,兩者似乎一拍即合。然而,一年多之後,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反政府武裝看準時機發動進攻,連下數城後,11天就攻破首都大馬士革。正如一些專家所言,中東永遠不會失去出其不意的能力。

俄羅斯自顧不暇,伊朗支持的黎巴嫩真主黨、哈馬斯被以色列打殘,伊朗也被以色列空襲報復,敘利亞內戰的天平向另一邊傾斜,很快壓到底。

一個低端武器的戰場

俄軍沒有展示出現代化軍隊的能力,烏克蘭軍隊得到了北約援助的武器和訓練,但並未掌握多少先進武器。俄烏戰爭仍算不上一場多麼現代化的戰爭。

烏克蘭開始獲得F-16戰鬥機,但還難以奪得空中優勢。北約援助的導彈數量和射程仍然有限,不足以真正改變戰局;炮彈緊缺的狀況僅得到了緩解。不過,烏克蘭畢竟得到了大批西方坦克、裝甲車、各種輕重武器,自己年產近百萬架無人機,與俄軍周旋了超過1,000個日夜。

以色列打擊哈馬斯、真主黨看上去高端多了,充份展示了現代精準空襲戰法。以色列出動F-35戰鬥機,摧毀了伊朗的S-300防空系統。據稱,伊朗暫停購買俄羅斯S-300的升級版S-400,大概沒信心了。

敘利亞內戰比較低端。敘利亞政府軍有一些前蘇聯/俄羅斯的坦克、裝甲車,但在防禦作戰中難以真正發揮作用,有的直接被拋棄了。敘利亞空軍有一些前蘇聯的Mig-29、Mig-23、Mig-21戰鬥機和Su-22、Su-24攻擊機、Mi-24攻擊直升機等,曾對反政府武裝形成了某種空中優勢,但在最近的作戰中似乎沒有展現能力,部份也被反政府武裝繳獲了。敘利亞政府軍的火炮好像也沒有多少真正打響;短程導彈庫存不少,但恐怕沒人願意操作。

反政府武裝基本以輕步兵為主,缺乏裝甲車輛,經常使用農夫車搭載重機槍或機動士兵,但擁有大批反坦克導彈、火箭發射器等。多個反政府武裝組織同時從北部、南部向敘利亞政府軍發動進攻,很快挺進中部,並迅速攻佔首都大馬士革,敘利亞政府軍很大程度上不戰而潰。

敘利亞內戰與俄烏戰爭、以哈和以巴戰爭直接相關;出人意料的逆轉,是另外兩個戰場不斷發展帶來的另一種結果。

敘利亞的未來尚難預料

獨裁的阿薩德垮台,不少被壓迫的敘利亞人感到高興,但現在還難以確定敘利亞能否從此和平、安定,並走向民主轉型。

2011年3月,敘利亞民眾在各地大規模抗議阿薩德政權,也被視為「阿拉伯之春」的一部份。阿薩德下令鎮壓,引發了各地武裝起義,2012年敘利亞陷入全面內戰。

經過不斷的拉鋸戰,阿薩德的政府軍在俄羅斯、伊朗的強力支持下,最終控制了敘利亞約三分之二的領土。各反政府武裝也得到了不同國家、不同程度的支持,但都無力戰勝政府軍;過去4年裏,伴隨著打打談談,內戰陷入僵局,大型衝突逐漸平息。

2014年,各國公認的恐怖組織「伊斯蘭國」(ISIS)勢力不斷擴大,同時與敘利亞政府軍和反政府軍作戰,控制了敘利亞東部和伊拉克西部地區。美國為打擊恐怖組織,聯合北約部隊空襲「伊斯蘭國」武裝,並提供武器給當地庫爾德武裝和伊拉克軍隊等,向「伊斯蘭國」發動地面進攻。

2017年特朗普上任,「伊斯蘭國」被徹底打敗,2019年失去最後的據點。特朗普還曾下令對敘利亞政府軍使用化學武器進行懲罰性打擊;之後美軍撤出敘利亞。

12月7日,特朗普發帖說:無論如何,敘利亞一片混亂,但(敘利亞)不是我們的盟友,美國不應該插手。這不是我們的戰鬥。讓它自行發展吧。不要參與。

白宮也表示不想介入,但白宮國安顧問沙利文最擔心「伊斯蘭國」可能捲土重來。12月8日,美軍出動B-52轟炸機、F-15戰鬥機、A-10攻擊機,摧毀了敘利亞中部地區ISIS營地的超過75個目標。

此次內戰攻勢從2024年11月底開始,多個反政府武裝同時發動。沙姆解放組織和敘利亞國民軍在西北部向中部進軍,相繼攻佔阿勒頗、哈馬和霍姆斯。敘利亞南部的反政府聯合武裝佔領了德拉和蘇韋達。敘利亞自由軍和敘利亞民主力量佔領了敘利亞東北部的帕米拉和代爾祖爾。

12月8日,反政府武裝佔領首都大馬士革後,宣布了宵禁,各界呼籲政權和平過渡,但各武裝組織是否真能達成妥協、戰事是否就此平息,尚需觀察。

阿薩德跑路了,其武裝組織名義上仍控制著部份地中海沿岸地區,俄羅斯在此設有海軍基地,不知反政府武裝是否會繼續向沿海地區推進,俄軍基地也面臨堅守還是撤走的難題。

敘利亞人民希望能獲得自由,並有序推進民主化,人權狀況能很快改善。不過,人們擔憂新政權可能借用伊斯蘭教的名義,繼續以嚴苛控制手段約束民眾。

更大的國際影響

俄羅斯曾深度捲入敘利亞內戰,現在陷入不願抽身、又不得不抽身的尷尬境地,俄烏戰爭已經令莫斯科無暇他顧了。敘利亞與俄羅斯並不直接接壤,但算是近鄰。莫斯科對敘利亞內戰無能為力,是失去地區影響力的一大標誌。特朗普強調俄烏戰爭是克里姆林宮的最大政治負擔,及時向普京喊話,督促他趕快和談、停戰。

伊朗長期支持阿薩德政權,伊朗豢養的黎巴嫩真主黨還一度派出軍事人員進駐敘利亞,但現在真主黨被打殘,只能自己先保命要緊。伊朗被以色列報復後,防空系統露出了大罩門,地區影響力正在大減。

土耳其軍隊時常越過邊境,與敘利亞的庫爾德人武裝作戰,並支持敘利亞國民軍。土耳其現在需要重新處理與敘利亞反政府武裝或新政權的關係。

敘利亞內戰也曾蔓延到黎巴嫩境內,黎巴嫩應該希望敘利亞內戰平息,但估計現在也很難真正搞清楚狀況。

阿薩德政權敵視以色列,以色列曾空襲阿薩德軍事基地。以色列正在防備敘利亞內戰可能給邊境帶來的威脅。

敘利亞內戰還曾蔓延到伊拉克境內,特別是「伊斯蘭國」,伊拉克自然也不希望類似情況重演;一旦發生,還得需要美國的幫助。

周邊的卡塔爾、沙地阿拉伯、約旦、埃及等國都公開聲明,呼籲敘利亞內戰能政治解決。

2019年,聯合國曾希望擴大對敘利亞難民的援助,試圖通過決議重新啟動土耳其、伊拉克和約旦的4個過境口岸,但中共跟隨俄羅斯投了否決票。

局勢變化太快,一貫慢半拍的中南海仍反應遲鈍,黨媒不敢報道敘利亞局勢。12月8日大馬士革被攻佔後,阿薩德徹底沒戲了,中共外交部才發了一個模稜兩可的聲明;新華社突兀地報道敘利亞已經變天。

中南海吃驚的同時,恐怕更擔憂中共政權也面臨同樣的結局。苗華落馬後,中共軍隊正陷入新的混亂,中共黨魁和軍委委員趕緊同時露面,卻引發了更大的議論。

特朗普得到了簡報,同時敦促中南海協助結束俄烏戰爭,不要再向俄羅斯輸血。12月5日,歐盟反海盜海軍透露,一艘中國漁船在索馬里海域被海盜控制,中共在該地區的艦隊不知去向。

俄烏戰場、中東戰場與潛在的印太戰場同樣聯動,這是美軍時刻關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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