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唐高祖即已定都長安,但天下還未一統,群雄割據地方。李淵稱帝,傳檄天下。長安就成了豪雄率先攻打的目標。隴西薛舉想趁著李淵帝位還沒坐穩,就趁機出兵,攻打長安。薛舉雄踞隴西,擁兵十幾萬,聲勢頗為強盛,是李唐的一大勁敵。

薛舉原本是隴西鉅富,財力雄厚,他曾任金城府校尉。隋朝末年,天下大亂,群盜蜂起。金城縣令郝瑗命薛舉招募士兵剿滅匪盜,薛舉反而囚禁了郝瑗,從此稱霸一方,起初只稱西秦霸王,後來勢力擴大,繼而稱帝,改年號秦興,立兒子薛仁杲為太子,郝瑗不得不加入西秦一方,成為薛舉的謀士。

薛仁杲善於騎射,綽號萬人敵,領兵作戰,所到之處悉數大捷,所以薛家雄踞隴西一帶。唯有扶風一戰,薛仁杲被李世民所敗。

薛舉思亡國計 遭部將反駁

薛舉招集諸將,召開會義,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平定關中,攻下長安。但是扶風一戰,秦王世民打敗了薛舉,一直追奔到隴坻(今甘肅東南部天水一帶)才班師。

秦王善兵,打得薛舉心驚膽顫。薛舉經此一戰,怕上了秦王。這一天,他惶恐不安地詢問部將:「你們說說看,古往今來,有沒有天子出降一事?」眾將都感到很詫異,國主怎會說起這等喪氣之言?

部將褚亮說:「昔日,南越國武帝趙佗歸降漢高祖,蜀主劉禪也曾入仕晉朝,近代西梁國主蕭琮歸附大隋,至今仍很顯貴。以歸降轉禍為福,自古有之。」

然而他這一言,遭到郝瑗當堂駁斥:「陛下失問在先。褚亮之言,又何等悖論!昔日漢高祖屢經敗績,才建立大漢。蜀主劉備和曹操爭雄失利,還曾和妻子走失。勝敗本就是兵家之常事,安得一戰不捷,就思慮亡國之計呢!」

郝瑗這番話說得薛舉簡直無地自容,不得不挽回顏面,勉強笑著說:「剛才一問,只是在試探諸君罷了,勿要當真。」遂即下令厚賞郝瑗,視其為國之謀士。

部將違誡 唐軍大敗

唐武德元年六月,薛舉攻打涇州,李淵下詔派秦王世民率大軍圍剿。秦王命將士挖深溝,築高壘,不與薛舉正面交戰,打算拖垮薛舉。但就在此時,李世民患上了瘧疾,只得令劉文靜、殷開山二人代掌兵事,並叮囑他們不得擅自出兵,且勿妄戰。

但是殷開山與劉文靜輕敵,違背了李世民的教誡,高調出兵高墌,不料中了薛舉的埋伏,唐軍大敗,士卒死亡了一大半。秦王李世民出師不利,不得不撤回長安。唐高祖李淵震怒,撤銷了劉文靜、殷開山的官職。

唐軍還在休整期間,也就過了二個月,薛舉派出自己的兒子薛仁杲圍攻寧州,終被刺史胡演擊退。沒多久,志在攻取長安的西秦霸王薛舉竟一夕暴斃。這消息來得突然,令人錯愕,就連他的兒子薛仁杲都沒反應過來,父親怎麼說死就死了呢?難道天命不在西秦?

薛舉留下的隴西基業,就由薛仁杲全部繼承。

忍謾罵 唐軍練兵

唐朝秦州總管竇軌奉命徵討薛仁杲,戰敗而還。薛仁杲圍攻涇州,驃騎將軍劉感出城遭遇埋伏,被薛家部將射死在城下。唐高祖聞訊,再派李世民為西討元帥,出兵攻打薛仁杲。

薛仁杲先派出大將宗羅睺抵禦唐軍。宗羅睺自恃驍勇強悍,策馬飛奔至李世民大營前叫陣,威風凜凜耀武揚威,指名和世民搦戰。秦王李世民佯裝沒聽見,只命將士堅守軍營,不得擅自妄動,違者以軍法立斬。

偏偏宗羅睺好戰,天天跑到秦王大營前肆意挑釁,每日聒噪謾罵,惹得唐軍義憤填膺,個個摩拳擦掌,都想和他決一死戰。但李世民治軍嚴厲,沒有軍令誰也不敢出戰。

宗羅睺每日叫罵,唐軍將領實在是忍無可忍,紛紛入帳請求秦王教令。李世民對諸將說:「數月前我軍大敗,死傷慘重,眼下士氣沮喪。而賊軍恃勝而驕,輕視我軍。我們閉壘自守,正是要養足銳氣,才是克敵之道。諸君若是違背我秦王軍令,以軍法論!」

秦王一言,打消了諸將疑慮。諸將耐著性子退出大帳外,只是督導各軍每日抓緊練兵,不得懈怠。任憑薛軍挑釁,一連五、六十天,唐軍將士不得出戰,每天忍著敵軍的謾罵聲,堅持操練。練兵時的喊殺聲,可謂震響天地,滿腔鬱悶隨之疏洩。

秦王用人不疑

這一天,唐軍正在操練,忽然從薛家軍營來了一將,帶領著數百騎兵,聲稱要歸降秦王李世民。

李世民召他入帳,問他姓名,始知他叫梁胡郎。因薛仁杲營中軍糧匱乏,軍心異動,未免日後成為唐軍刀下之鬼,不如率領部眾儘早找個出路。他早聽聞李世民賢明,不似薛家父子酷虐成性,他思慕甚久,終有今日之行。

臨陣當前,向來兵家最忌有詐。所以唐軍諸將竊竊私語,此番前來是否有詐?有膽大的進入大帳,想要諫阻李世民。

秦王世民大叱一聲,說道:「梁將軍是見賢思義之君子,諸君休得多疑!」秦王用人向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好言勸慰梁胡郎,令其安置在後營。

秦王世民已知薛軍將士離心,命行軍總管梁實在淺水原紮營誘敵。宗羅睺見狀大喜,久未酣戰,盡出兵力攻擊。梁實遵守秦王教令,守險不出,即使軍營缺水,人馬接連數日都沒有飲水,也不擅開營門。

宗羅睺攻勢越加急迫,李世民料定賊軍已經疲憊,於是下令諸將:「今日可戰。」秦王李世民麾軍追擊,斬首敵軍數千級。後又乘勝追擊,挑選二千精兵,親自帶領一直追擊薛家殘兵敗部。

薛家酷虐 不義終滅

李世民的從舅竇軌攔在馬前,苦諫:「薛仁杲據守堅城,我軍已經攻破宗羅睺,但也不可輕易冒進,以免前功盡棄。」

世民說:「我已深思熟慮籌算過了,今日戰勢已勢如破竹,不可再失。舅舅勿要多言!我自有定奪。」看到此處,方知兵法之妙,靜若處女,出若狡兔,秦王用兵即是此道。

唐軍圍攻薛仁杲,從白天一直打到傍晚,各路唐軍大軍相繼而至,合力圍城折墌城。到了夜半,薛軍守將見大勢已去,紛紛縋城投降。薛仁杲計窮力竭,已經走入了絕境,堅守只有等死。他無計可施,獻表請降,打開城門迎接秦王世民大軍入城。

唐軍諸將恭賀賀秦王李世民,其實眾人都很好奇:「大王一戰而勝,真乃神武非常。既沒用步兵,又沒有攻城器具,長驅直入,直搗城下。眾將都認為此乃堅城,他日方可攻取。偏偏大王料定,今日必能攻下。敢問大王,究竟憑何等依據,料定今日一戰必會得此奇功?」

世民說:「宗羅睺的部下,多是隴外悍卒,今日我出其不意,將他擊破。他的部下迫於我軍軍勢,必會四散潰逃,但是不會造成太多傷亡。倘若我今日不追擊,此等殘兵必會悉數入城,被薛仁杲收撫,稍加整頓就是一支勁旅。他們固守險地,日後勢必難圖。唯有乘勝追擊,使潰卒無城可歸,無人可依。薛仁杲再強悍,也無兵可用,孤守一城,不降待何時?我軍正是依此大功告成。」

諸將歡呼雀躍,爭相拜謝。李世民謙善,稱道:「我只用謀,諸將出力,均為國之大業,何分彼此!」秦王有功不居,更令眾將心悅誠服。

秦王班師回京,兵卒押送薛仁杲返回長安,入朝獻俘。唐高祖曉諭世民:「薛舉父子,殺我士卒,盡誅薛氏一黨,方可撫慰冤魂。」

薛氏父子雄踞隴西,五年而亡。據史書記載,薛舉每次破陣,所俘獲的士卒全部殺害,殺人手段之多,或斷舌、割鼻,或碓搗之,令人咋舌。而薛舉的妻子稟性酷暴,素來酷愛鞭撻下人,見人忍受不了痛苦,跪在地上求饒,她就令人掩埋其人雙腳,繼續捶打那人的腹背。薛家酷虐不道,令人髮指,由是人心不附,皆慕李唐。(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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