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哲學家法蘭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曾經說過：「讀史使人明智。」而早在一千年前，中國北宋的政治家、史學家司馬光先生也總結過一句：「人之患，在於不讀史。」的確，正如《聖經·傳道書》第一章第九節所說的那樣，「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日光之下，並無新事。」舊約這一書的執筆者，是耶路撒冷的王、大衛的後代所羅門。如果太陽底下無新事，人們所作所為，不過是歷史的重複和輪迴，那麼，從歷史中汲取教訓，就應該是很有價值、很明智的事了。而孔子更是說：「不知史，絕其智；不讀史，無以言。」
過去幾年，在陸陸續續的學習西方文明的源頭、古希臘、羅馬的歷史，頗有心得。最近在Netflix之上觀看《羅馬帝國》（Roman Empire）的歷史紀錄片，其精湛的演技、服飾、殿堂、器物，加上由幾位熟悉西方史的專家、學者、媒體研究者的輪番解讀，發現羅馬帝國的第三位皇帝卡利古拉（Caligula）及其所作所為，前因後果，對理解中國當代的紅朝末日，頗有幾分預警和啟示性的作用。
羅馬帝國第三任皇帝卡利古拉（Caligula）的全名，是蓋烏斯·尤利烏斯·凱撒·日耳曼尼庫斯（Gaius Julius Caesar Augustus Germanicus），後世的歷史學家常常以他的外號、稱其為「卡利古拉」（Caligula）。 「卡利古拉」是他自從童年起就一直使用的外號，是「小軍靴」的意思，因為他小時候跟隨父親去跟日耳曼人打仗的時候，喜歡他的士兵們給他穿上了小號的軍靴。卡利古拉統治的期限，是西元37年3月16日到西元41年1月24日，執政期只有短短的3年314天。他荒淫無度，前後有4個妻子，但只有一個女兒，和一個養子。
卡利古拉是羅馬帝國早期典型的暴君，雖然幼時的他與母親被流放，飽受艱辛，但是他一旦成為羅馬的皇帝之後，就開始建立恐怖統治，好大喜功，行事荒唐。他為自己歌功頌德，到處建立自己的雕像，他恢復了古羅馬的鬥獸場和角鬥士，花天酒地，大肆興建公共建築，最後導致羅馬帝國的財政狀況急劇惡化，入不敷出。後來，他只好以增加各項苛捐賦稅，來減緩財務危機，也試圖用「叛國罪」來整肅元老院大佬、剝奪他們的資產。橫徵暴斂的結果，是從元老院到平民百姓，無一不對他恨之入骨，其倒行逆施引起所有階層的怨恨。西元41年，卡利古拉被近衛軍首領卡西烏斯卡瑞亞刺殺身亡。
值得一提的是，卡利古拉是屋大維（Octavius）的「尤利烏斯-克勞狄王朝」正宗的繼承人，父親是深受愛戴的羅馬將領日耳曼尼庫斯（Germanicus），母親則是屋大維的孫女大阿格里庇娜。
屋大維（Octavius）也是「奧古斯都」（Augustus），本名蓋烏斯·屋大維·圖里努斯（Gaius Octavius Thurinus），是羅馬帝國的開國君主。歷史學家以他的頭銜「奧古斯都」（神聖、至尊之意）來稱呼他。奧古斯都去世後，羅馬元老院決定將他列入「神」的行列，並用他的名字命名公曆的8月（「奧古斯都」月），歐洲羅曼語族中的8月（August） ，就是來源於此。
羅馬帝國的開國君主奧古斯都（屋大維）公元14年逝世後，繼子提比略（Tiberius）繼任皇帝，提比略將姪子日耳曼尼庫斯（Germanicus）過繼為子，使之成為皇位繼承人。提比略當政不受人民的歡迎，人們希望日耳曼尼庫斯能順利就任皇帝。但日耳曼尼庫斯於西元19年病死，羅馬人就希望日耳曼尼庫斯的兒子之一能夠繼位。提比略統治期間宮廷內鬥嚴重，日耳曼尼庫斯的妻子大阿格里庇娜和兒子都被流放。卡利古拉19歲的時候，被傳喚到今天意大利拿坡里的卡普里島（Capri）陪伴逍遙自在、遠離羅馬、不視朝政的老皇帝提比略，而提比略也正好就近考察、監視這個潛在的皇位繼承人。
卡利古拉在提比略身邊、伴君如伴虎時，對名義上的「祖父」提比略百依百順，深得韜光養晦的三味，從不提起自己親人遭受的不幸，展現出驚人的偽裝，以至於古羅馬作家蘇埃托尼烏斯也諷刺他說，「從沒有見過比他更好的奴僕。」
提比略在公元37年以79歲高齡過世後，卡利古拉在大多數行省居民與士兵的期盼下登上了皇位。羅馬市民懷念他的英雄父親，同情他幾乎被滅絕的家族，在他啟程去羅馬的路上，沿途的民眾甚至設置聖壇來歡迎他的來臨。
卡利古拉執政之初，政通人和，萬眾歡呼。他開始平反冤案，審查被打壓的騎士名單，對犯小過失的人施與寬容，取消物品的拍賣稅，計劃恢復人民大會、賦予人們選舉官員的權力，還幾次給公民發錢、為元老和騎士家屬舉辦盛宴。卡利古拉也大興土木，修繕年久失修的城牆，建築圓形劇場（amphitheater），完成了羅馬的奧古斯都神廟、鋪設高架引水渠（aqueducts） 入羅馬城、建設龐培劇院等公共工程。他恢復舉辦大型的角鬥比賽、馬車比賽，獲得市民的歡心與愛戴。
卡利古拉從困苦進入高位，荒淫的本性逐漸浮現，他甚至把羅馬的皇宮變成了一個花柳市。為了生下子嗣、讓自己的血緣繼續皇位，他甚至與他的3個妹妹亂倫。為了有子嗣，卡利古拉決定與一位下級軍官的妻子、與前夫有8個月身孕的愷撒妮亞 （Caesonia）結婚。
在初掌大位、忌憚於元老院時，他為了籠絡人心，當眾焚燬了前朝的告密文件，以表明他心胸坦蕩、不願聽取告密。但後來元老們才知道，他燒燬的是副本，他利用了原件來清洗元老、剝奪其資產。
卡利古拉窮極豪奢的措施，讓國庫在一年內就耗費一空！然後，他想出各種方式來斂財，他取消羅馬公民的權力以增加繳稅的人口，他要求人民在遺囑中將皇帝列為遺產受贈人之一，他默許各式誣告構陷然後以法庭判決沒收被訴者的財產，他將皇宮內的擺設拿出來拍賣，他派出近衛軍徵收商品交易的稅捐，羅馬的搬運工、妓女也要繳稅。他也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向帝國內最富有的騎士和商人索取罰款。羅馬曾遭遇一場大火，他一拍腦門，說讓政府承擔一切損失，結果導致財政崩潰。
經濟困頓之際，卡利古拉一時衝動，萌生征服日耳曼的念頭。他從各地集結軍團和輔助軍團，在行省徵稅，以前所未有的規模籌集軍需。他甚至想遠徵不列顛，大軍到了英倫海峽的岸邊，因為羅馬軍人不習水戰、不願登船，甚至可能發動兵變，他才打消了入侵不列顛的念頭。但因為沒有辦法空手回羅馬，他便從軍中選取長相類似英國人的士兵，打扮成英軍俘虜的模樣，「押回」羅馬向羅馬民眾展示，渲染自己的軍功。
再後來，卡利古拉自命不凡，他甚至自命為神，告訴眾人他常受諸神的邀請，到天庭去生活。他想像埃及法老一樣，被當作太陽神的人間化身，被當作活神來受人崇拜。他開始在公共場所將自己打扮成各種神明的形象，從半神海克力斯，太陽神阿波羅，到主神朱比特，要求人們去崇拜他。他在生了一場大病之後，更是迅速轉向殘暴。他與元老階層決裂，倒行逆施，推出各種各樣的殘暴統治政策，甚至任命自己的坐騎為羅馬的執政官。
卡利古拉的癲狂和殘暴，激起多次暗殺。終於，近衛軍首領卡西烏斯卡瑞亞，在宮廷的長廊，與另一位首領合力刺殺了卡利古拉。他的妻子和幼女也一併被殺死。卡利古拉死亡時，年僅29歲，在位3年10個月，是在位最短的羅馬皇帝之一。
日本一位作家、出生於東京、遊學意大利、最後定居意大利的塩野七生女士，專注於以意大利為中心的古代至近代的歷史，其代表作為《羅馬人的故事》。她對卡利古拉的評價是，卡利古拉不是幸運或不幸的怪物，頭腦也沒那麼愚昧，他的不幸或羅馬帝國的不幸，是讓一個不懂政治的年輕人，從政治的立場出發去肩負政治上的責任。
縱觀卡利古拉及其時代的終結，從他興起到墜落，從被迫害的童年到後來野心勃勃，從好大喜功、行事荒唐，到為自己歌功頌德、大興土木，從自命不凡、自命為神到狂妄自大、準備跨海遠征，甚至與神比肩、指引世界方向，到擔心「勇士後門入帝宮」、可能被暗殺，這一切的一切，與中共的領導集體，其治國的方式和整個紅朝的末路狂奔，是不是讓人有時光倒流、恍如昨日、歷史在重演的感覺呢？◇
（本報專欄作家所提出的批評，旨在指出相關制度、政策或措施存在錯誤或缺點，目的是促使矯正或消除這些錯誤或缺點，循合法途徑予以改善，絕無意圖煽動他人對政府或其它社群產生憎恨、不滿或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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