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香港中旅集團高層出現頻繁人事異動,使得消失多時的中共上海官場人物——陳寅的名字再次浮現於公眾視野。這位前上海常務副市長在仕途一片光明之際,突然在中共二十大前夕被調往香港中旅集團;而在不久前召開的三中全會前夕,他的簡歷又被官方撤下。這兩個時間點是巧合嗎?

今年6、7月份,香港中旅集團出現重大人事調整。

6月14日,香港中旅(集團)有限公司召開中層以上管理人員大會。中共中央中組部有關負責人宣布,中旅集團原總經理王海民出任公司董事長,同時不再擔任總經理一職。也就是說,原董事長陳寅被王海民替代了。

一個月後的7月12日,香港中旅(集團)的會議上,中組部幹部局的相關負責人宣布,因王海民升任董事長而空出來的總經理一職,由原中國衛星網絡集團有限公司副總經理、黨組成員范雲軍擔任,並免除其原有職務。

而對於原董事長陳寅的去處,則沒有任何交代。有人甚至懷疑陳寅已被當局抓捕或控制。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5月初,在王海民出任中旅集團董事長之前,陳寅已從香港中旅集團官網上消失。但在4月27日以前,陳寅還以董事長身分密集會客,其中包括4月24日上午在香港會見中央廣播電視總台亞太總站站長曹毅一行;4月23日下午在香港會見上海機場集團董事長秦雲一行等。

從中旅集團官網的新聞報導來看,陳寅最後一次公開露面是4月26日下午在香港會見信永中和會計師事務所首席合夥人譚小青一行。此後,陳寅便未再公開亮相。對此,官方沒有給出任何說法。

目前在上海市政府官網上顯示陳寅的簡歷,職務是常務副市長,而其它與陳寅簡歷相關的信息均被刪除。

赴藏獲政治資本 寅虎深耕人生

陳寅,1962年9月出生於江蘇江寧,屬虎,因此父母給他起名「寅」,而老虎在中國人的心目中有勇猛進取之意。

陳寅1984年畢業於上海同濟大學建築系,獲工學學士學位,年輕時的陳寅正如他屬虎的性格充滿了幹勁和抱負。畢業後,陳寅被分配到上海市自來水公司當技術員。十年後的1994年,陳寅已成了公司的副總經理。這一年,陳寅主動申請參加了市政府發起的援藏項目,遠赴西藏擔任日喀則水廠工程建設的項目負責人,成為了一名援藏官員。頭頂這一光環,讓他有機會進入日喀則市委組織部高級經濟管理人員培訓班進行學習,並在1996年獲得前往美國進修的機會。

一年後,陳寅歸國回到上海,成了名副其實的政府機構管理人員,在上海市公用事業管理局擔任局長助理。兩年後,陳寅被調到上海市水務局當副局長。2001年9月,陳寅進入華東師範大學區域經濟研究生課程班暨澳門科技大學工商管理碩士研究生班學習,並取得工商管理碩士學位,擁有了高級工程師的技術職稱。

2003年,陳寅升任上海市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副主任,為正局級。這之後,陳寅的政治生涯就相當順風順水。2006年起,陳寅先後擔任了中共上海市徐匯區委副書記、區長,中共上海市楊浦區委書記等職務。儘管陳寅是江蘇人,由於他長期扎根上海,被外界視為理所當然的上海幫本土官員。

上海是中國的國際經濟金融中心,也是前中共黨魁江澤民的老巢。江派勢力在這裡深耕多年,其政治經濟網絡盤根錯節,涉及各個領域。年僅52歲的陳寅如魚得水、意氣風發,他的名字多次出現在與江派親信的合作名單中。

2014年12月,陳寅從楊浦區委書記升任上海市政府副祕書長,兼任上海自貿區管委會黨組書記、常務副主任,接替被免職的自貿區管委會常務副主任戴海波。

2015年8月,他進一步晉升為上海市委副祕書長;2016年5月,成為上海市副市長;2017年5月,任上海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並繼續兼任副市長職務。陳寅的仕途彷彿坐上了直升飛機,在短短幾年內達到了人生的高峰。

2017年5月,陳寅與剛剛在中共上海市第十一屆委員會第一次全體會議上當選上海市委書記的韓正,與市委副書記應勇、尹弘及其他市委常委一起出現在中外媒體面前,初步建立起他在上海政壇的地位。同年6月,陳寅以市委常委、市委政法委書記的身分陪同韓正到訪上海市高級法院。2019年3月,陳寅升任上海市常務副市長、市政府黨組副書記,半年後,兼任上海自貿區臨港新片區管委會主任。

陳寅還曾與江澤民長子江綿恆的死黨艾寶俊共事多年。時任副市長艾寶俊2013年9月兼任自貿區管委會黨組書記、主任期間,作為市政府副祕書長的陳寅是艾寶俊的第一副手。

艾寶俊落馬後,港媒《前哨》曾在2015年11月披露,艾寶俊的真實背景與江澤民家族密切相關,他在圈內是人所周知的江澤民長子江綿恆的死黨。

艾寶俊於2015年11月落馬,於2017年4月因貪汙受賄罪被判刑17年,艾寶俊是繼前上海市委書記陳良宇落馬之後,上海第二個落馬的省部級高官,也是上海「首虎」。

陳寅曾獲習近平重用

有一件事值得一提,2017年5月12日,中共上海市委完成換屆,市委常委「三進三出」,陳寅、諸葛宇傑、施小琳新晉常委;5月15日,上海市委常委進行明確分工,陳寅任市委政法委書記,諸葛宇傑任市委祕書長,施小琳任市委統戰部部長。

上述人事調整中,仕途上無政法工作背景的陳寅接替姜平出任上海市政法委書記,格外引起外界關注。當時有分析認為,這很可能與陳寅曾經擔任過應勇的大祕有關。

報導顯示,陳寅轉任上海市委副祕書長期間,多次陪同時任上海副書記應勇參加公開活動,給人感覺陳寅就是應勇的大祕。

2017年初,應勇出任上海市長後,陳寅又多次陪同參加公開活動。包括1月22日應勇在當選上海市長後的第一個工作日,專程到國家土地督察上海局座談,陳寅作為上海市副市長陪同調研;3月24日,應勇和陳寅一行到中國科學院上海應用物理研究所張江園區調研上海光源。

應勇是習近平的浙江舊部,當時被認為他將接替韓正任上海書記。陳寅先後接替上海幫落馬老虎戴海波與艾寶俊的職務,並出任應勇的大祕,與應勇關係密切,說明他也深受習近平的信任,同時也說明習當時急切希望用自己的親信接管上海政法系統。

調任香港中旅集團 陳寅被邊緣化

按理說,順風順水的陳寅應該還有晉升的機會,然而他的仕途卻在2021年10月31日戛然而止。作為上海市常務副市長的他,突然被調任香港中旅集團任董事長。儘管中組部宣布這是一次正常的人事調動,但外界卻認為這其實是「調虎離山」,是對陳寅的邊緣化「冷處理」。雖然當時陳寅已經59歲,但離幹部退休的年齡還有6年。突然被調離實權職位,這背後掩蓋的應該是更深的政治原因。

幾乎在同一時間(2021年11月1日),上海市紀委監委發布消息稱,上海市松江區人民法院院長張錚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正在接受調查。張錚曾主審全國掃黑辦掛牌督辦的「小紅樓」上海黑老大趙富強等38人涉黑案。這一案件牽出了大量上海官員的腐敗行為,其中之一便是時任楊浦區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盧焱,盧焱因此案獲刑17年。而作為上海副市長的陳寅則是盧焱的上級。

據有知情人士當時透露,小紅樓事件還有一些高官未被扯出,暗指陳寅。

陳寅是否因「小紅樓」事件受到牽連不得而知,但他的簡歷被從中旅集團官網撤下後,官方對他的行蹤的確沒有任何交代,這與中共的慣常做法不符。

近年來,中共當局大搞企地(央企與地方)幹部交流,央企一把手交流到地方擔任高階職位的比較多。比如,中國建築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周乃翔於2021年10月獲任山東省省長。

陳寅的前任在調離後都有各自的著落。比如萬敏,他於2017年12月由中國遠洋海運集團有限公司董事、總經理調任香港中旅(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2021年11月,萬敏離開香港中旅集團後回到中國遠洋海運集團有限公司,並升任董事長、黨組書記。

在萬敏之前,於2006年6月起任香港中旅(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香港中旅國際投資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的張學武則因到齡退出領導班子,1954年生的張學武時年63歲。

中國旅遊集團暨香港中旅是中共中央直接管理的國有重要骨幹企業,也是總部在香港的四大中央企業之一。 今年61歲的陳寅,還有2個月才滿62歲,作為前中旅集團一把手、副部級幹部陳寅還未到齡退休。顯然,陳寅被調離香港中旅非正常職務調整,因為作為正常調動,通常企業會召開幹部大會,中組部或國資委負責人按慣例會到場宣布,企業的官網也會有相關報導。但陳寅則似乎前途未卜。

曾因揭露薄熙來腐敗而坐牢的前香港《文匯報》駐中國東北地區的首席記者姜維平表示,陳寅是否被抓不得而知,但至少陳寅手頭上很可能掌握了某些敏感資訊,他人在香港,或許為防止其外逃或洩露某些中共見不得光的政治祕密,而遭到當局的控制。

時政評論員李燕銘分析認為,陳寅與江派上海幫及香港政商圈勢力緊密相關。三中全會前夕,中共高層對央企和地方官場的清洗行動在繼續,陳寅被異常免職,其處境凶多吉少。這預示著習近平當局對江派包括上海及香港的兩大窩點的清洗行動仍在發酵。

對於陳寅的去向和現狀,迄今官方都沒有給出任何正式的通告,這讓他的命運充滿了不確定性和神祕感。

在中共這個充滿權謀和鬥爭的政治舞台上,任何一個角色都可能在瞬間由高峰跌入谷底。審訊姜維平的特工曾經對他說過,「為什麼抓你:就是限制你的知情範圍,國家的醜聞叫國家機密,個人醜聞叫做腐敗,誰都有可能以腐敗之名被關押。」

為此,姜維平感嘆道:「上了中共賊船就很危險,一會兒是人上人,一會兒是階下囚,可悲可嘆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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