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19 是甚麼概念?

那是倫敦北部屬於第二區依士靈頓市邑內的一個郵政編區,市邑南部近運河一帶較多豪宅,也是商業中心,相對而言,北部便較貧乏,更多公屋。

N19區一直都不甚起眼,我住近的山後有一條荒廢火車徑,由芬斯伯里公園(Finsbury Park)可以一直走到高閘(海格Highgate)附近的森林,那一條林蔭荒徑稱做Parkland Walk,火車橋墩滿是塗鴉,不時見到年輕藝術家,不戴口罩在塗、塗、塗。一次少年周永康在英國求學時來看我,早到了,我正在滿臉泡泡刮鬍子,帶路的長髮姑娘是唸設計的,於是嗾使(指使)他們先去走一走看看塗鴉,好讓我打掃花徑。他們回來後也沒說甚麼,那時還未有塗上香港加油的口號。

班克斯(Banksy) 是世界聞名的街頭塗鴉藝術家,1974年出生碧仙桃區,全世界大城市遊客區都有班克斯博物館(The Art of Banksy),要收入場費的哩。他的作品拍賣一件值千多萬美金,街頭可以任人隨意免費觀賞,自然喜出望外。班克斯也不是第一次在依士靈頓區塗鴉,但在N19卻是第一次。

塗鴉就在康斯路(Hornsey Road)的一座公屋Christie Court旁邊,和康斯路交界的巴伐利亞路(Bavaria Road)角落有一個市政府屋邨的小房子,正是依士靈頓華人協會(Islington Chinese Association)最初的會址;1987年草創時「不名一文」,得到市政府撥了這一間原本用來收租的小房子做會址,80平方呎,只有一個坐廁,3張寫字枱,一個水煲。原本沒有門牌,協會開門辦公後,加上70號門牌,郵編是N19 4EZ。所有的活動都要另覓地點進行,辦公室內只能提供有限福利諮詢服務,3個兼職員工「品」字形對坐,諮詢時甚麼個人私隱種種問題只能當作聽而;輪候諮詢的街坊會員只能在街道上等,「好天曬,落雨淋」。

從巴伐利亞路南行幾步,就看到前頭一樹新綠,笑意盈盈的在擺弄,為灰色的市容帶來生機,原來牆上也可以生樹,而且意態更美,更吸晴。近看更似翠綠色水痕長長短短垂掛,滿似楊柳款擺搖曳生姿,無風自動。左下角是一位拿著氣壓水槍的女子,噴灑的清水沾上牆便幻化成葉綠,牆壁上的去水喉位,通風口還可以看到,樹蔭大概30呎x30呎。正是:

為報行人休盡折,半留相送半迎歸。

神奇就在於牆壁前的一株截冠老櫻花樹,有50載滄桑罷?老實的「粗枝幹」不下10支8支,就是塗鴉樹蓋的本體,二合為一,無中生有。光禿禿的樹幹也新芽爆發,2、3呎高的幼枝力爭上游,鮮嫩顏色和樹蔭混為一體,幾朶白櫻寂寞地開落,難怪有人搭飛機從德國前來探勝,街坊遊人也自不少。3月18日班克斯在官方網站公布這是自己的作品,相隔兩日,就有異端人蓄意在塗鴉之上亂塗鴉。

截冠(pollarding)的技術古已有之,歐洲國家大都採用,每當樹木老化,生機退減時,就會凌空截冠,讓新枝再發,或許可以延續樹木生命,Christie Court是幾座3層高市政府屋邨,間隔端正,窗框特大,單位不多,幾棵蒼勁老松前立,樹冠凌亂,應該是很久沒有修冠的了。

康斯路是從前主要公路A1,可以直達北面杜咸市(Durham),從康斯路北行不幾步,就有一條Corbyn Street,眾所周知依士靈頓北區的國會議員柯賓(Jeremy Corbyn)一份工做了41年,但他說這條街不是為他命名的。

依士靈頓華人協會在巴伐利亞路掙扎了好幾年,就得到原來是市邑生死註冊處,後來用作兒童圖書館的單層空置物業,在知己路(33 Giesbach Road N 19 3DA)紥根19年頭;待到市政府要售樓幫補財政,又搬遷至現址兩層高的紅磚屋,喫茶路(21 Hatchard Road N19 4NG),租用教區社區中心物業,不經不覺又15年頭了。

華人協會蓽路藍縷,自有老大難,又該是凌空截冠的時候,好趁新來香港精英群集,正是源頭活水,抽新發芽,與時際會,時時勤拂拭,多照顧,自然不怕異端人蓄意搗蛋。

趁機看塗鴉,涵泳藝術在平凡生活中,到N19區走一走,91號巴士站就在樹塗鴉後頭;乍暖還寒時候,或許還能見到剩櫻,花開落了明年會再來,人和物一旦錯過了就不再。

要珍惜,不應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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