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會周二(3月19日)火速通過了第23條立法,其中包括對所謂「危害」國家安全的外國干涉行為進行嚴厲懲罰,並將擁有或洩露國家機密定為刑事犯罪。批評者表示,這一立法進一步威脅香港自由,同時也引發外國高管的擔憂。

第23條規定,叛國罪、破壞罪、煽動叛亂罪、盜竊國家機密和間諜罪,最高可判處無期徒刑。外國高管們表示,這些措施可能會降低香港對國際企業的吸引力。該法將於周六(3月23日)生效。

近年來,中共對本港立法機構進行徹底改革,以排除任何反對意見,引發國際社會對中共破壞香港司法獨立的譴責。立法會新通過的法律將國家安全的含義擴大到包括經濟問題,也擴大了被視為國家秘密材料的範圍,例如涉及社會和技術發展的秘密。

彭博社報道,喬治城亞洲法律中心(Georgetown Center for Asian Law)執行主任Thomas Kellogg在第23條通過前談到了該法將對香港經濟和金融帶來的打擊。他說,「經濟和金融市場的基礎是訊息的自由流動。新的國家機密條款可能會嚴重阻礙香港的經濟和金融新聞及訊息流動。」

企業受影響最大

法律學者和商界人士告訴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新法律中的廣泛定義和嚴厲處罰可能會導致對公民社會的進一步鎮壓,並可能威脅到香港曾經強勁的企業訊息交流,包括其引以為豪的金融部門。

喬治城亞洲法律中心研究員、香港法律體系專家Eric Lai表示:「作為更嚴格安全立法的必然結果,香港當局渴望進一步加強對香港的訊息控制。」他預計整個香港社會的「寒蟬效應」將會加深。

Eric Lai補充,「商界將尤其受到新的『竊取國家機密』和『間諜』犯罪的影響。」

觀察人士表示,新法的措詞對國家秘密的定義有廣泛的解釋。這個定義的範圍從中共「有關國防建設」和「外交或外交活動」的秘密,到北京和香港的任何「重大事務決策」和「經濟或社會發展」。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社會學教授孔誥烽表示,當社會和經濟事務被視為國家機密時,「這意味著它可以包括任何事情」。「由於這些條款苛刻且定義不明確,即使是非政治商業人士也會陷入困境,面臨辦公室被搜查、個人被拘留、逮捕或被禁止出境的風險,就像中國大陸的許多情況一樣。」。

孔教授補充,「這肯定會增加在港外商的疑慮、焦慮和不確定性。」

香港的獨特之處正在消失

第23條的通過使香港更加類似於中國大陸。在中國大陸,國家安全法經常使本地和外國企業陷入不透明的調查。去年,中共當局對多家在華美企辦公室展開突擊行動,加劇外國公司的不安。

《華爾街日報》援引香港德國商會會長Johannes Hack的話說,「對西方利益相關者來說,香港的獨特價值之一是這個城市的開放性,我們認為需要很好地平衡開放性和對安全的渴望。」

近年來,由於社會動盪、嚴格的疫情封鎖、中國經濟萎靡不振以及國家安全受到打擊,外國企業和管理人員對香港的信心受到動搖。一系列跨國公司紛紛撤離香港、調動地區高管或縮減在港業務,其中包括一些收集商業情報的公司。

幾位在香港的外國商界代表均表示,23條立法增加了他們對香港作為全球金融中心的擔憂,阻礙了香港吸引全球人才。Johannes Hack認為,企業希望看到香港保持其獨特地位,包括資本自由流動和普通法法院制度。由於存在風險,企業今後可能會避免開展某些活動。他補充,「(23條)讓我們的德國股東很難證實這裏是香港,與中國大陸不同。」

前主立法會議員劉慧卿對香港獨特之處正在迅速消失表示遺憾,她告訴CNN,「我們與中國其它地區不同。但差距越來越小,這是非常可悲的。」

在2019年爆發反送中抗爭活動後,中共於2020年6月30日實施了《港區國安法》,迫使港人的民主抗議和集會活動變成「歷史」。香港的司法獨立、新聞自由被摧毀殆盡,行政、教育、立法領域無不受到衝擊。數百名民主人士被監禁,數萬港人更選擇移民離開香港。第23條立法是對2020年《港區國安法》的補充。

國際譴責:第23條對香港人權造成毀滅性打擊

23條立法引發西方政府的強烈批評,批評港府進一步損害香港自由的風險。

國際特赦組織中國議題團隊主任Sarah Brooks批評第23條立法對香港人權造成再一次毀滅性的打擊,她直言:「這對香港人來說是一個毀滅性的時刻。」

78名跨黨派國際國會議員及公眾人物周二發表聯署聲明,譴責香港政府通過《基本法》第23條《維護國家安全條例草案》。聯署人呼籲各國政府聯合起來,反對這種「公然違反香港《基本法》、《中英聯合聲明》和國際人權法的行為」。

香港監察(Hong Kong Watch)促請各國政府推行支援香港和海外港人的政策,點名追究相關官員的責任。

香港監察贊助人、前港督彭定康勳爵表示:「這又在香港人權與法治的棺材上釘下一根大釘,並進一步違反《中英聯合聲明》,行為可恥。為甚麼要相信習近平的極權政權對任何事情的任何承諾呢?世界各國的政府和國會都會引以為戒,國際投資者亦然。」

美國參議員魯比奧(Marco Rubio)表示,「中國共產黨不擇手段地破壞香港自治與民主。北京持續大肆侵犯香港人的基本自由,國際社會必須聯合起來譴責這些行徑,爭取公義和問責。」

「對華政策跨國議會聯盟」(Inter-Parliamentary Alliance on China, IPAC)發表聲明說,第23條的內容令人吃驚,因為它實質上允許政府鎮壓並產生寒蟬效應。聲明說,香港現在已成為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之一,並呼籲各國政府公開認識到23條法律對與西方與香港往來造成的重要影響。這還代表香港本已消亡的自由更進一步的災難性惡化,它還從根本上改變了商業環境。

為美國國會提供諮詢的美國國會—行政部門中國委員會(CECC)上周四致函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反對第23條,並敦促美國政府「採取更多措施保護美國公民和企業」。CECC在信中寫道,「不斷擴大的國家安全概念,只會讓香港對居住在香港的美國企業和公民以及尋求行使基本自由的香港人來說更加不安全。」

美國駐華大使伯恩斯(Nicholas Burns)上周訪問香港後,接受彭博社採訪時強調了對23條的關切。他說,「人們(對23條立法)的擔憂涉及人民表達異議的權利、言論自由、集會自由等,(美國)國務院在過去幾周裏非常明確地表達了我們的擔憂。」第23條恐加劇美中本已緊張的關係。上個月,美國政府表示擔心23條中「廣泛而模糊」的定義可能會被中共或港府用來消除異議,該立法擬議的長臂管轄權可能會被用來「恐嚇和限制」美國人。

在香港,外國商業團體和公司律師對第23條持更為謹慎的態度。一些人表示,他們擔心法案的某些部份措辭過於含糊,會增加企業的風險感和合規成本。

包括美國政府在內的批評者表示,該法將進一步縮小全球金融中心的自由度,並可能被用來「通過害怕逮捕和拘留來消除異議」。

美國總領事館發言人表示,美國將仔細研究該法律,以了解其對在香港經營的美國公民、投資和公司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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