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高價值資產,俄羅斯A-50預警機的損失當然是嚴重的,但是它的嚴重性還不只是經濟代價那麼簡單,它還涉及到對作戰能力的影響,以及它在技術上無法填補能力缺失的尷尬。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內,連續兩架A-50預警機被摧毀,對俄羅斯軍隊來說,無異於被打瞎了眼睛。

別里耶夫A-50預警機是由前蘇聯在50年前開發,1978年首飛,1985年投入使用。與美國空軍的E-3機載預警和指揮系統(AWACS)相對應,但功能明顯較少。它採用4台渦輪風扇引擎,配備陳舊的機械掃瞄雷達,可偵測雷達信號以及空中、地面和海上目標。每架飛機都由5名飛行機組人員和10名任務機組人員組成。它可以引導或指揮最多10架戰鬥機執行空對空攔截或空對地攻擊任務。

它的最遠探測距離分別為對空650公里,對地300公里,可以同時探測、追蹤大約300個地面或40個空中目標。在沒有空中加油的情況下,它的留空時間大約4個小時,航程為1,000公里。

2月23日被擊落的第二架 A-50的墜落地點在俄羅斯城市頓河畔羅斯托夫和克拉斯諾達爾之間,距離前線大約200公里。它當時正在指揮三架Su-34攻擊機和兩架Su-35戰鬥機編隊執行典型的對地攻擊任務。

由於預警機對地面和空中觀察的視野比戰鬥機要大得多,所以它可以幫助戰鬥機提前獲得目標數據,了解周圍空中態勢並指揮戰鬥機完成任務。它的典型任務方式是在目標區域一定距離以外一個相對比較安全的特定空域往返飛行,收集目標信息並掌握目標周圍空域情況,根據這些情況向戰鬥機編隊傳輸目標數據和作戰指令。

人們一直在猜測A-50到底是怎樣被烏克蘭擊落的。目前各方面的消息除了證明A-50被擊落的事實以外,都沒有提供更多細節。有分析認為,烏克蘭防空部隊利用S-300與愛國者PAC-3防空導彈系統,進行了一種二對一配合的欺騙戰術。

首先,烏克蘭S-300操作人員打開防空雷達,搜索空中目標並吸引A-50的注意。A-50在捕捉到S-300的雷達信號後,需要經過一個目標探測、識別、跟蹤、定位的過程,然後將目標數據傳輸給執行對地攻擊任務的俄羅斯空軍戰鬥機編隊,很可能是前面提到的,由三架執行對地攻擊任務的Su-34攻擊機和兩架執行護航任務的Su-35戰鬥機組成的編隊,並準備對S-300炮台發起攻擊。在這個過程中S-300足以獲得A-50或其它戰鬥機的速度、方位、距離等完整目標信息,並將這些目標數據連續地傳遞給愛國者導彈系統操作人員。在時機成熟時,也就是目標進入愛國者導彈射程範圍內,愛國者系統操作人員僅需打開雷達幾秒鐘,就足以接收S-300 發來的目標數據,被S-300引誘的俄羅斯飛機隨即成為愛國者導彈的攻擊目標。這時對俄羅斯飛機來說,不管是預警機還是戰鬥機,用於發現和識別愛國者系統的時間太短了,更不要說發起攻擊了。一旦烏克蘭愛國者系統發射導彈並擊中目標,S-300和愛國者就會關閉所有雷達和通信系統,並在愛國者發射導彈的煙跡還沒有散去之前,就已經開始撤離行動。這個過程中,S-300比愛國者要冒更多風險。但多數情況下,俄羅斯飛機來不及發現、鎖定目標並進行反擊,可能就被愛國者導彈擊中了。

這是烏克蘭部隊在前線執行的「打了就跑」的戰術的一個例子。這也很可能是烏克蘭空軍願意在前線冒險部署愛國者導彈的原因。實際上,Su-34、Su-35和A-50不斷在前線及附近地區被擊落,卻很少聽說愛國者導彈系統被摧毀,這個事實就很說明問題。

關於俄羅斯空軍有多少架A-50預警機在運作,目前說法不一。資料顯示,蘇聯時期生產的A-50大約30~40 架。據說,到2021年只有大約9架A-50仍處於戰備狀態,其中少數幾架升級到最新的A-50U版本。其餘的大部份都被送到了飛機墓地。就是這9架飛機也不一定全部能夠用於作戰部署,它們還需要定期的維修和檢測。

烏克蘭軍事情報局負責人布達諾夫在2月25日的露面中談到了俄羅斯A-50的情況,按照他的說法,烏克蘭擊落了兩架A-50以後,俄羅斯空軍只剩下6架A-50預警機還在運行。如果這個說法屬實,就意味著俄羅斯現在已經很難組織對一個特定空域進行全天24小時的空中預警。原因是,1架飛機可以進行連續4個小時的任務飛行,那麼24小時需要6架飛機輪番執行任務。對於只有6架預警機的俄羅斯空軍來說,已經捉襟見肘。這種情況的持續和惡化必然會影響後續俄羅斯對烏克蘭城市基礎設施和前線部隊的空襲行動。

另外,布達諾夫關於6架預警機的說法與西方猜測的9架飛機的說法有些出入。這可能表明還有幾架處於停飛狀態的A-50,理論上它們有可能經過維修或改裝後重新投入作戰部署。但熟悉俄羅斯國防電子產業的烏克蘭消息人士對這種可能性不以為然。他們認為,俄羅斯軍工產業在過去幾年都無法生產更多的A-50U,那麼在今天這種制裁環境下就更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一些分析認為,由於西方對某些關鍵技術和電子產品的制裁在一定程度上產生的效果,克里姆林宮在短期內很難填補俄羅斯軍隊的高技術裝備損失。

A-50預警機顯然是俄羅斯空軍的高價值資產,A-50U的單機造價高達3.3 億美元。同時,它也是一種電子設備密集的高科技裝備,它幾乎集中了在制裁環境下俄羅斯所能獲得的相當數量的西方電子元器件。這些必不可少的數字機載電子系統,因制裁而禁止向俄羅斯出售。因此,莫斯科不要說想彌補兩架A-50損失造成的空缺,就是沒有損失維持原狀都很難。因為這遠遠不是金錢能解決或在多長時間內可以解決的問題,這幾乎是基本無法解決的問題。即使俄羅斯可能通過某些渠道規避一些制裁,但關鍵部件也可能根本無法獲得。

俄羅斯的麻煩還不只是飛機損失後無法彌補那麼簡單。俄羅斯空軍還存在明顯的人員短缺問題。A-50預警機有5名飛行機組人員,這些人員損失還比較容易填補,一般經過幾個月的短期培訓就可以駕駛A-50。但是任務機組人員的損失就沒那麼容易補充了。A-50任務機組通常由10名操作員組成,他們負責操作和管理雷達和其它感應器信息,進行空中監視、目標識別、任務分配和指揮控制等專業工作。他們通常需要數年的時間進行專業訓練,並經過嚴格篩選後才能夠勝任,特別是有經驗的系統控制人員就更加珍貴。這些人員的損失,對俄軍來說有可能是災難性的。

1月15日和2月23日兩架A-50被擊落,意味著兩套任務機組至少20名系統操作人員全部陣亡。由於俄羅斯高科技人才特別是電子、雷達和通信工程專家的流失,會阻礙俄羅斯尋找足夠的專業人員接替那些在預警機墜落事件中陣亡的專家。

俄羅斯軍方冒著被擊落的風險,仍然硬著頭皮將A-50部署到靠近前線的區域執行任務,表明前線地區可能出現俄羅斯雷達覆蓋範圍的空白。去年年底,烏克蘭無人機和導彈摧毀了克里米亞的多個地面雷達站,俄羅斯軍隊填補由此造成漏洞的最快方法就是調動A-50預警機。特別是對於缺少衛星情報、監視和偵察系統的俄羅斯來說,可能進一步加重了對預警機的依賴。

當然,俄羅斯還可以藉助無人機進行情報、監視和偵察,但是覆蓋範圍、持續時間和信息質量都無法與預警機相比。總之,A-50的損失正在嚴重影響俄羅斯空軍的「視力」,任何進一步的損失都有可能導致其「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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