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克勞瑟：我認為這個問題好比房間裏有頭大象，眾目睽睽之下大家卻視而不見，好像沒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楊傑凱：2022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約翰‧克勞瑟（John Clauser）表示，所有主要氣候模型都缺少一個關鍵變量。全球一些科學家聯名簽署了「世界氣候聲明」，包括兩位諾貝爾獎得主，他就是其中之一。該聲明認為根本不存在「氣候緊急狀態」。

約翰‧克勞瑟：很明顯，這就是控制地球氣候、控制地球溫度並且非常有力地、非常顯著地予以穩定的最重要的機制。

楊傑凱：本期節目中，克勞瑟詳細分析了雲層和雲層覆蓋的變化如何對氣候產生深遠的影響。

這裏是《美國思想領袖》，我是楊傑凱（Jan Jekielek）。

怎麼參與進來這個話題的？

楊傑凱：約翰‧克勞瑟，非常高興你作客《美國思想領袖》節目。

克勞瑟：好的，謝謝。

楊傑凱：克勞瑟博士，首先，祝賀你榮獲「2022年諾貝爾物理學獎」。我一直以來對量子糾纏這個領域很感興趣，正如人們所說的那樣，它被稱為「遠距離的鬼魅效應」。但你最近因為另一個話題出現在新聞中：氣候變化。在我們深入討論之前，我非常、非常好奇你是怎麼參與進來這個話題的？你為甚麼對它產生了興趣？

克勞瑟：我對氣候科學的大部份歷史都很感興趣，包括阿爾‧戈爾（Al Gore）早期的那部影片。而我相當苦惱的是，那些已完成的科學研究質量很低下。事實上早在2010年，美國物理學會就曾多次徵求意見，我做出了回應，但我所有的觀點都完全被忽略了。當我到了斯德哥爾摩，和給我頒獎，即（2022年諾貝爾）物理學獎的評獎委員會交談時，我向他們指出，我不同意他們所授予的2021年諾貝爾獎。我認為控制氣候的最主要的過程完全被認識錯了。他們認為這是由於二氧化碳造成的。我的認識則完全不同。如果你回頭讀一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的所有報告，美國國家科學院報告，英國王家學會報告，他們全都對此一無所知，甚至經常承認對雲的影響完全一無所知。

事實上，有件事讓我對這個話題的研究產生了興趣。我曾是一名帆船運動員，我至少橫渡了太平洋十幾次。我記得當時躺在那，因為我把船設置好了，我的船用的是太陽能電池板給電池充電，然後繼續航行。我躺在泊艙裏，我有一個電流表來測量太陽能電池板的電量輸出。我注意到每次我們在雲層下航行時，太陽能電池板的輸出都會下降50%，降至原來值的1/2。等雲層過去之後，砰，電量又恢復上來了。我想知道為甚麼它只到大約1/2？然後我花了相當多的時間凝視雲層，觀察它們如何移動、它們看上去怎樣，只是從跨越太平洋的多次航行中去思考，需要人去研究這些。所以我對雲是如何產生作用的非常好奇。

後來當氣候問題出現時，我很快意識到雲層覆蓋對地球的熱量輸入有著深遠的影響，雲層將大量的光反射回了太空。然後我讀了IPCC（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這方面所有的研究報告、國家科學院的報告。作為一名物理學家，我曾在一些優秀的機構工作過，加州理工學院、哥倫比亞大學、加州伯克利分校，那裏都需要進行非常認真的科學研究。閱讀了那些報告後，我對他們所做工作的草率程度感到震驚。特別是，非常明顯的是，即使在最早期的報告中也是如此。而且目前來看，情況非常清楚，雲根本沒有被理解，而且被草草地對待了，被視為甚麼糟糕的科學了。

楊傑凱：嗯，太有意思了。我問一個簡單的問題，好嗎？我相信肯定有人對你說過這樣的話，當然了，你是量子力學方面的專家，有沒有人對你說：「嘿，做你的老本行吧。氣候變化不關你的事。」

克勞瑟：不過，當我做量子力學實驗時，有人告訴我，「大家都知道那實驗的結果。它並不重要。你在浪費時間。」我所做的讓我獲得諾貝爾獎的實驗，有人非常明確地告訴我，「你看你浪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你浪費的錢本來可以花在真正的物理研究上。」

在那些模型中雲層的作用被忽視

楊傑凱：請講講你的觀點，雲層顯然是我們系統非常重要的一部份，在那些模型中雲層是如何被忽視的？

克勞瑟：好的，這背後有一段有趣的歷史。這可以追溯到2003年國家科學院的最初的那份報告，然後再滲透到IPCC所有各類報告中。但我認為更重要的事情之一是最近發生的。一位名叫史蒂夫‧庫寧（Steve Koonin）的先生，是奧巴馬（Barack Obama）的科學顧問，他最近出版了一本非常重要的具有開創意義的書：《尚無定論：氣候科學告訴了我們甚麼，沒告訴我們甚麼，為甚麼很重要》（Unsettled: What Climate Science Tells Us, What It Doesn’t, and Why It Matters），這是一本非常重要的書。

他的要點是，IPCC有40個不同的電腦模型，所有這些模型都做出了預測，並且所有這些模型都被媒體引用來預測氣候危機災難給人的啟示。問題是他們的預測意見完全不一致，彼此存在重大分歧。而且他們當中沒有任何一個模型能夠反向預測，解釋過去一百年來地球氣候的歷史。他覺得這很令人不安，於是他因而說或相信，幾乎所有那些電腦模型都缺少了物理學上的一個重要的要素。

所以，我要添加的正是要彌補這裏缺失的，我相信我找到了這個謎底中缺失的那一項。如果讓我來說的話，這一點幾乎在所有那些程序中都被遺漏了，那就是：雲的影響。

2003年的國家科學院報告完全承認，他們不了解雲，卻做了有關雲的影響的一系列錯誤的論述。如果你看過阿爾‧戈爾的電影，他堅持談論一個無雲的地球。而他能做到這一點的唯一方法是，他生成帶有馬賽克的圖片，每張圖片都是在無雲覆蓋整個地球的日子裏拍攝的。那是一個完全人為的地球，是一個完全人為的使用模型的案例。這幾乎就是IPCC報告等其它報告中使用的一個無雲的地球。

如果你看地球的圖片，在可見光即真實的陽光下地球的圖片，陽光就是讓地球變暖，而紅外線輻射就是讓地球變涼，正是這二者之間的平衡控制著空氣的溫度。這個謎底被排除在外的重要的部份，就是試圖用一個無雲的地球來做到這一切，而真正的地球是被雲層籠罩著的。

我有一些圖片，我不知道你能否向大家展示一下，是衛星雲圖。這些都可以從美國太空總署網站上免費獲得。它們顯示雲層覆蓋率的變化從5%到95%不等。通常，地球被雲層籠罩的面積至少佔其面積的1/3到2/3之間，而這個覆蓋率是波動的。雲層覆蓋率在每天、每周的時間尺度上波動相當巨大，我們稱之為「天氣」。沒有雲就不可能有天氣。正是地球雲層的這種波動，導致了我所說的「陽光反射性調溫器」，它控制著地球的氣候，控制著地球的溫度，並非常有力、非常顯著地予以穩定。這個機制迄今為止完全沒有被注意到。

雲層覆蓋的影響比二氧化碳、甲烷要大上200倍

我認為這個問題好比房間裏有頭大象，眾目睽睽之下大家都視而不見，好像沒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我無法想像為甚麼大家沒有注意到。但是在量子力學中，我發現有類似的「房間裏的大象」之類的問題。因此，雲層覆蓋的變化對實際能量平衡的重要意義，比二氧化碳的影響，比二氧化碳那微小的影響要大上200倍。我可能還要加上甲烷。甲烷和二氧化碳在總熱量損失方面所起的作用旗鼓相當。

讓我給你舉一個例子，來說明這個機制是如何發揮作用的。首先，你必須注意地球的2/3是海洋。這就是大部份雲所在的地方，雲的重要性由此就顯示出來了。陽光照射是加熱機制。雲看起來明亮、潔白。地面、海洋等等都很暗，並且反射的光很少，但雲會反射，90%照射到它們上面的陽光會被反射回太空，不會再來到地球，不會再為地球加熱。假設你只有1/3的雲層，那麼現在你就有很多、很多的陽光。陽光照射在海面上，引起海水蒸發。海水形成水蒸氣。水蒸氣上浮，升入天空，形成雲。它形成了很多很多的雲，因為雲的生成率非常高。

但我們剛開始的雲集太低了，現在雲量不斷增加。所以最終我們得到了非常高的雲覆蓋率。好，現在比如是2/3。我舉個例子，如果你想嘗試在陰天在室內看書，不開燈就太暗了，不開燈你看不了書。問題是，所有的陽光都去哪了呢？陽光進來了，是散射的光，從窗戶透進來，但是，現在更暗了。那麼它去哪兒了呢？只有一個地方。它散射回太空了，它不再加熱地球了。好，明白了嗎？所以，輸入到地球的總能量現在少了很多、很多了。好，這樣的事也發生在海洋上。如果有大片雲層，就會有很多陰影。雲會產生陰影。你站在那裏看著雲層掠過，就會看到這一幕。此時海洋被陰影覆蓋了。陰影沒有足夠的能量蒸發掉附近儘可能多的海水。所以，如果雲層太多，那麼，海水的蒸發率就會降低。這樣就減少了雲的生成。

所以現在就有兩種雲在相互競爭。好的，當雲層覆蓋只有1/3時，能量損耗約為每平方米104瓦，而當雲層非常低時，能量損耗為地球表面每平方米208瓦。所以它們之間的差異是每平方米表面積104瓦的數量級。這需要與二氧化碳對地球造成影響的每平方米地球表面積的微乎其微的1/2瓦進行比較。所以這個調溫器的能量功率，按照他們所指的「輻射強迫」來說，是指每平方米表面積涉及多少瓦，它比二氧化碳的作用，順便提一下還有甲烷的作用，要強大200倍。所以我認為它太強大了。就像你的房子有一個大火爐，有一個非常精確的調溫器控制其溫度，有人在浴室留下一個很小的小窗戶，有一點小小的熱量外洩。你房子的其它部份，會注意到溫度的變化嗎？若你的調溫器工作得很好，是不會注意到的。這顯然是最重要的，是地球溫度和氣候的控制機制，它使二氧化碳和甲烷的影響相形見絀。所有旨在限制二氧化碳和甲烷排放的政府計劃都應該立即放棄。我們為此都花了數萬億美元了。這有點像埃弗里特‧德克森（Everett Dirksen）的一句名言，「這裏花一萬億，那裏花一萬億，很快，你說的都是真金白銀了。」

地球有內置的、免費的太陽輻射管理

楊傑凱：我們繼續與2022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約翰‧克勞瑟博士交談。克勞瑟博士，這裏我先打斷一下。你是否在說雲層覆蓋在IPCC那些氣候模型中應該發揮其角色，這是某種常識，不過你是否在暗示那些模型中沒有一個是實際上包含了雲覆蓋的？

克勞瑟：是的。事實上，庫寧在他的書中提到了這一點。他們在早期的IPCC報告中確實沒有提到任何相關內容。最後，到了2013年，在所謂的「AR5報告」中，他們終於放了很大一部份內容談雲。但我剛才提到的這些屬性都沒有提到，例如雲覆蓋波動巨大的事實，雲的反射性因進入太空的能量大量損失而變化的事實，這些都沒有提及。所有那些模型，都在起勁地說，「地球的反照率」，好吧，這是太陽光的平均反射率，如果讓我來說，就是太陽光的反射比率。他們都說：「有多少？」現在是0.3……甚至庫寧也提到，天哪，如果我們以某種方式，它被提高到了0.31，那麼……平均雲量覆蓋只需增加5%，就會徹底消除比如翻番的二氧化碳的任何影響。但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從5%到95%的雲層覆蓋率之間存在著巨大的變化區間，非常明顯。我不知道他們怎麼可能沒注意到這一點。

楊傑凱：我所聽到的一切都使其可信度大打折扣，或使其表面上的可信度大打折扣。其中有一個因素，就是反照率，就是對反射率的測量，它在所有這些不同的模型中基本上保持不變的，儘管現實與此大相逕庭，是這樣嗎？

克勞瑟：它是保持不變的。而且，事實上，更糟糕的是，有很多建議，是愚蠢透頂的想法，比如把世界上所有的屋頂都塗成白色，所有高速公路都塗成白色。然後你從衛星雲圖上看不到任何屋頂了。屋頂的總面積小得微乎其微，不可能會影響能量的平衡。其中一些模型、建議，全是地球工程方面的建議，太陽輻射管理方面的建議，是完全愚蠢的而且成本昂貴，高得離譜。其中一項建議，每年在太陽輻射管理上花費一萬億美元。

我在這裏主張的是，地球提供有它自己的太陽輻射管理。它是內置的，自然發生的，是起作用的，非常有效的，而且是免費的。你不需要每年花費幾萬億美元。

楊傑凱：這非常有意思，而且我認為這具有深遠的意義。因為這個試圖減輕人為氣候變化的問題成為了政治中某種主導的力量，並且基本上是一些國家以舉國之力自己在搞。

克勞瑟：我同意，全世界都在搞這些東西。很多壓力其實是來自歐洲，來自世界召開的所有那些不同的會議。我認為這一切都來自於阿爾‧戈爾的那部電影。阿爾‧戈爾的那部電影包含了很多不正確的科學知識。

二氧化碳實際上是有益的

楊傑凱：所以你已經開始與「二氧化碳聯盟」組織合作，大概是因為你想要在該組織裏公布你的發現。那麼，你對自己想做之事的願景是甚麼？

克勞瑟：他們邀請我加入。我同意他們的觀點，目前還不清楚他們是否同意我的觀點。他們的觀點是，二氧化碳實際上是有益的。我個人表示讚同。事實上，例如，如果……我理解，如果你把二氧化碳泵入溫室裏，可以大幅提高室內作物的生長速度。它其實在很多方面都是有益的，企圖限制它似乎很愚蠢。例如當恐龍還在地球上漫步時，那時的二氧化碳水平比我們現在經歷的水平高十倍。在二氧化碳濃度如此低的情況下，恐龍是不可能在地球上生存的。因為樹木的生長速度不夠快，葉子的生長速度也不夠快，養不活它們。它們個頭大，胃口大，吃得多，需要大氣中有很高的二氧化碳量才能養活它們。

我在加州理工學院的大學好友Art Robinson，在這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他創立了「哈特蘭研究所」，提倡二氧化碳實際上是一種有益的氣體。據我所知，這沒有任何不對之處。特別是，就是我剛才提到的，它對控制地球氣候來說根本起不了甚麼大作用。

限制二氧化碳和甲烷的這些政策都應立即停止

楊傑凱：那麼重點是甚麼呢？你認為這方面我們應該做甚麼？

克勞瑟：第一，所有的計劃，它們幾乎遍及政府的每個部份，尤其是環保署政策、能源政策，所有這些計劃都是為了限制大氣層中、環境中的二氧化碳，以及環境中的甲烷。它們是巨大的資源浪費，非常寶貴的資源的浪費，這些資源本可以用於更好的人道主義目的。但卻白白浪費了金錢、時間和精力，而且正在扼殺工業。美國環保署的政策是一場徹底的災難。在我看來，所有這些政策都應立即停止。我懷疑我在這裏說的話會被完全無視，因為有些人不喜歡被別人告訴自己犯了如此程度的嚴重的錯誤。

楊傑凱：這正是我想問的，當你向政策制定者報告此事時，他們對你說了甚麼，或者也許其他人一直在分享你最近在談論的事情？

克勞瑟：在前往斯德哥爾摩的途中，我在橢圓形辦公室與祖拜登進行了一次非常簡短的談話。我提到……我只有幾分鐘的時間來談所有這些事。他的評論是：「這聽起來像是右翼科學。」是的，沒能取得多大的進展。

楊傑凱：克勞瑟博士，在我們結束之際，你最後還有甚麼想說的？

克勞瑟：我完全不知道人們如何糾正虛假資訊這個問題。也就是說，我認為，這是最嚴重的問題。我希望政府有關氣候變化的政策能夠改變過來。我對這種改變是否會發生持悲觀態度。但我仍然想解釋一下埃弗里特‧德克森的那句話，「這裏花一萬億，那裏花一萬億，很快，你說的都是真金白銀了。」我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理應得到糾正。

楊傑凱：好的，約翰‧克勞瑟博士，很高興你作客我們節目。

克勞瑟：謝謝。很高興能夠上你們的節目，並能夠表達自己的觀點。

楊傑凱：感謝各位觀看本期《美國思想領袖》節目我對約翰‧克勞瑟博士的採訪。我是主持人楊傑凱。#

《美國思想領袖》製作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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