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支聯會副主席鄒幸彤上周五(27日)獲歐洲律師協會理事會(Council of Bars and Law Societies of Europe, CCBE)頒發2023年度「CCBE人權獎」,表揚其在維護法律專業基本價值、捍衛和倡導人權,及尊重法治方面所表現出的「長期、傑出的承諾和犧牲」。鄒幸彤在獄中寫下2萬字的英文致謝詞,並表示香港所發生的事情並非偶然事件,而是一個警示,並稱「監獄滿是良心犯」。

「小彤群抽會」的Facebook專頁日前刊登鄒幸彤的致謝詞,表示「佩服在獄中的她,仍可寫出如此長篇的謝辭,情理兼備」。鄒幸彤在致謝詞開首表示,「一名囚犯獲得由其他律師授予的獎項,這實在有些諷刺。當一個誓言要為法律服務的人被指控違反法律卻因而受到表彰時,這其中必然有某種嚴重的問題。」

她指,大多數人並不活在正義或接近正義的情況下,他們必須忍受壓迫而非保護他們的法律,並被他們無法參與制定的法律所剝削。她續解釋,「如果憲法賦予某個政黨絕對的領導地位,效忠法律是否代表我們要接受一黨專政?當一條法律經由黑箱作業,突然對群眾實施,你是接受抑或拒絕?當法律明文規定的權利在現實中被踐踏,而放棄這些權利會更加安全時,你會建議委託人服膺於現實的法律還是應有的法律?」她說,這就是自己我和同行每天都在面對的現實。

香港是一個警示

鄒幸彤表示,香港所發生的事情並非偶然事件,而是一個警示。過去幾年許多最嚴重的侵犯人權行為,都經法院批准或執行,一些法律以嚴重侵犯人權的方式重新詮釋,即使是「一位普通市民發表的意見,如果與黨的觀點有矛盾,她/他也可能被視為威脅國家安全,在沒有審訊的情況下被無限期羈押。」 

她直言,歷史上充滿法律罪行的例子,「最多壓迫的國家往往不是失敗到要放棄法律和秩序的,反而是善於利用法律將社會推至不堪境況的國家」。

鄒幸彤續指,「國家安全」這個概念過去有一個頗為明確的範疇,故被國際公認為是限制權利的正當理由。但在國安法推出以來,這個詞語的涵義變得越來越寛廣和偏頗。但司法機構對於這種轉變很少有反彈,而是以尊重為名,將中共對這個詞語的敘述照單全收。

詞義非一夜改變 再強調司法獨立已無關痛癢

她指出,國安法等法律背後的「立法意圖」是相當清楚的,如果一個源於普通法傳統的獨立法院真心地認為其使命便是實現這種意圖,那麼即使是一個「獨立法院」也會淪為黨的意旨的執行者。在類似的脈絡下,經由對「暴力」一詞更加寬鬆的解釋,和平抗議的範圍不斷被壓縮,即使沒有暴力行為,僅靠近暴力現場現時都被判處長期監禁。

她表示,對權利和法律的意義和詮釋的轉變不是一夜間發生的,當人們沿著看以合理的法律依據一步步向前行時,會逐漸走到一個無法辨認的地方,因此更難以察覺和抵制,並直言「在那裡監獄滿是良心犯」。鄒幸彤又嘆,當有一天「獨立」的法院「自願」監禁異見人士,並摧毀公民社會時,政權已不需要公開干預,「強調我們司法仍然『獨立』實際上無關痛癢」。

黨語滲透國際和普世價值

鄒幸彤認為,香港所發生的事情是一個警示,隨著中國地位不斷提升,其使用和解釋詞語的方式無可避免地滲透到國際話語中。例如迫使其它國家附和中共的提案和立場,或如果希望與中國進行交流,就不能輕忽對待中共理解關鍵概念的方式。

鄒提出,透過大家認可的價值觀的邏輯,例如中共提出「和平、發展、公平、正義、民主和自由」這些「人類共同價值」,實際上是以「共同價值」替換「普世價值」的「黨語滲透方式」,試圖剝奪普通民眾表達價值觀的權力,「『人類的共同價值』是黨的資產,因此可以輕易地被塑造成黨所喜好的樣子」。

她以「一國兩制」為例,指這是英國歸還香港的基礎,雖然現時改原則正被違反,卻被中共說成「更準確地實施」。並表示:「當前對基於規則的秩序的最大威脅並不在於放棄現有規則的明確,而是對它的挪用和顛覆。基於規則的秩序的軀體可能會存在,但其靈魂可能已經消亡」。

有時對抗法律才是尊重法律

致謝詞最後,鄒幸彤指出作為律師,其專業在任何基於規則的秩序中都是必需的,並強調「能夠保衛法律尊嚴的民主制度,也是律師的職責。」 她指,這場戰鬥可能看起來與律師專業無關,但實際上是至關重要。「這是一場我們不能動搖的戰鬥,即使知道我們所服務的法律,可能會懲罰我們。因為有時候去對抗現實的法律,是尊重應當存在的法律之唯一方式,也是一位律師能為同袍們獻上的最高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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