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灘》的澎湃、《啼笑因緣》的幽怨、《奮鬥》的激昂、《忘盡心中情》的如泣如訴、《家變》的轉折⋯⋯畢生創作逾1,200首樂曲、成就香港流行曲黃金年代的重要人物、有「香港樂壇教父」之譽的著名音樂家、作曲家顧嘉煇,周二(3日)在加拿大逝世,享年92歲。

顧嘉煇的作品膾炙人口,出道作是1961年邵氏經典電影《不了情》中的插曲、國語歌《夢》。《夢》由顧嘉煇胞姊顧媚主唱,顧嘉煇當初因顧媚在外演唱影響下,逐漸愛上音樂,17歲開始學習鋼琴,之後學習音樂理論,並在夜總會擔任琴師。顧嘉煇後來參與《不了情》的作曲比賽,以《夢》脫穎而出。

1960年代初,顧嘉煇獲獎學金往美國伯克萊音樂學院(Berklee School of Music)進修,並得朋友方逸華引薦,由邵逸夫資助旅費、生活費。回港後,他為邵氏公司創作多首電影配樂,包括《郊道》(凌波主唱)、《明日之歌》(靜婷主唱),靜婷主唱的《賣花歌》更是1965年第三屆台灣金馬獎最佳音樂。

開創粵語流行曲黃金年代重要一員

1967年無綫電視啟播,翌年顧嘉煇加入,為該台王牌節目《歡樂今宵》擔任音樂總監。踏入1970年代,粵語流行曲冒起,顧嘉煇為造就粵語流行曲黃金年代的重要一員,開創粵語流行曲潮流,寫下大量經典電視劇集主題曲——《啼笑因緣》、《上海灘》 、《狂潮》、《小李飛刀》、《輪流轉》、《親情》、《京華春夢》、《忘盡心中情》、《情義兩心堅》等,家傳戶曉,同時亦步入其事業巔峰,與已故著名填詞人黃霑合作無間,二人有「煇黃」稱號。

顧嘉煇曾在2004年黃霑逝世後受訪,分享他與黃霑合作以來最難忘的作品是《上海灘》。顧回憶當年很遲,到錄音前一日才交曲予黃霑,但黃仍然非常出色地處理歌詞,最後大家都非常滿意效果。黃霑生前接受訪問時,亦曾分享當時電視台給二人3個星期時間交歌,「應該每人有個半星期時間,但他最後一日才把歌交給我寫詞,要我趕,其實汪明荃的《勇敢的中國人》也是這樣寫出來。」

二人合作另一經典,是「煇黃」同擔任1982年無綫電視首屆新秀歌唱大賽的評判。黃霑後來回顧當時聽罷梅艷芳演出後,給出50分滿分;但顧嘉煇以「藝術無滿分」為由「硬扣一分」給49分。梅艷芳最終奪得冠軍。

獲獎無數

香港電台由1978年起舉辦的「十大中文金曲」中,首六屆顧嘉煇均是該年獲獎最多的單一作曲家,每年均有3至4首作品入選。1981年一屆首設的「最高榮譽獎」(「金針獎」前身),由顧嘉煇獲獎。

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電影配樂方面,顧嘉煇分別在1991年憑《焚心以火》和1993年的《長路漫漫伴你闖》得獎。

台灣金馬獎最佳音樂方面,除了上述的1965年外,顧嘉煇的作品亦分別在1967年、1977年、1982年和1986年,憑電影《何日君再來》、《秋霞》、《邊緣人》、《英雄本色》中的音樂得獎。

1982年,顧嘉煇獲英女王伊利沙伯二世授予大英帝國員佐勳章(MBE),表揚其音樂成就。後來在1998年,獲香港特區政府授予銅紫荊星章,2011年獲香港藝術發展局頒「終身成就獎」,2015 年獲金紫荊星章。

另外,顧嘉煇在2011年獲演藝學院頒授榮譽博士,2014年亦分別獲教育學院和中文大學,頒授榮譽人文學博士及榮譽社會科學博士。

作品中西合璧

香港作曲家及作詞家協會(CASH)刊物「CASHFLOW」,曾經在2015年訪問顧嘉煇,被問到最喜愛的作品,他表示很喜愛《忘盡心中情》,因為開頭以很中國化的五聲音階(即Do、Re、Mi、So、La)進行,再配上西方和聲,「感覺很新鮮」,至於《獅子山下》則是自己認為很有代表性的歌,「光是歌名已經很能夠代表香港」。

顧嘉煇又提到,自己喜歡簡潔的旋律,通常用五聲音階並配以西方的和聲及大量弦樂,就會有動聽的效果。

顧曾經分享,當年《啼笑因緣》由慣唱英文歌的仙杜拉主唱,是他刻意安排,希望洋化的歌手能平衡中國化的歌曲,免去老套的感覺,結果相當成功,給人耳目一新之感。

譜曲、填詞亦成經典

除了作曲,顧嘉煇亦曾經為古典詩詞重新譜曲,例如《霸王別姬》由張學友唱出項羽《垓下歌》的「力拔山兮氣蓋世」幾句,又為岳飛《滿江紅》重新譜上氣勢磅礡的曲調,由羅文演唱「「怒髮衝冠,憑欄處」。

不同於拍擋黃霑,顧嘉煇歷年並未大舉涉足填詞範疇,可考的歌詞作品計有無綫電視節目《歡樂今宵》《晚安曲》兩句「歡樂今宵再會,各位觀眾晚安」及在經典兒童節目《430穿梭機》中播放的兒歌《數字歌》:「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二三四,四三二,四五六七八九十」。

歌手蘇永康在其facebook發文悼念顧嘉煇,稱自己的父親在60年代末與顧嘉煇於灣仔六國飯店仙掌夜總會「夾band」:「父親説所有華人樂手只會拼了命的練習,希望自己演奏水平可以好過菲律賓人」,但顧嘉煇當時已經專注創作,「那時代香港音樂幾乎沒有創作,你還創作了一個時代,那是一個好時代」。

文化人陶傑亦在其facebook發文,形容顧嘉煇「為人訥默寡言,但他的音樂語言卻如崇山淵海」,響應着三代香港人的喜怒哀樂,「幾乎每一個香港人都有三數首他最喜歡的顧嘉煇名曲」。

7、80年代同樣活躍於電視圈的蕭若元在其網台節目形容,顧嘉煇開啟粵語流行曲的風潮,《上海灘》是當中最出名的,「我幾乎去任何地方、歐洲、美國、東南亞,如果唱廣東話歌,第一首就是《上海灘》,無遠弗屆,影響力大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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