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兩宋繁華】第二十六章 靖康之恥 ①

公元一一二五年十月，金國兩路人馬大舉伐宋，西路軍被阻於太原，而東路軍則因為郭藥師的投降而長驅直入。宋徽宗逃到鎮江避禍，臨行前禪位給欽宗。尚書右丞李綱堅決主戰，並多次擊退金兵。此時勤王之師四面雲集，這本是圍殲金軍的最好時機，但懦弱的欽宗卻一味求和並罷免李綱。

大敵當前其實只有三種選擇，一個是戰，一個是和，還有一個是逃。欽宗最開始想逃，但是他意識到自己根本就無路可逃，不得已只好應戰，但是他一直在戰與和之間首鼠兩端，一會兒要打，一會兒要和，這實際上是造成北宋滅亡的最重要的原因。因為他打的時候又想和，所以不盡全力打，不消滅對方的有生力量；然後和了之後又想打，又去撕毀合約，造成金兵不斷地被激怒，最後二次入侵，最終滅亡了北宋。

◎劫營失敗欽宗推責眾怒難犯李綱復職

最開始欽宗想逃的時候，李綱把他勸住，欽宗轉為主戰，這是他的第一次表態；李綱堅守東京頗有成效之時，他又派人去問金國和談的條件是甚麼，這是第二次變化；等到西面种師道和姚平仲帶領勤王之師從關隴（關中和甘肅）一帶來到開封城下的時候，他又開始主戰。因為姚平仲和种師道帶來了二十萬大軍，而且當時西部的軍隊戰鬥力最強，北部防守遼國的軍隊一直沒有打過仗，而西部和西夏之間雖沒有大規模的戰爭，但小規模的戰鬥卻很頻繁，在仁宗、哲宗、徽宗、神宗幾朝都曾經和西夏發生過戰事，所以西部軍隊來到開封的時候，欽宗又主戰。

他沒有採納种師道和李綱提出的以拖待變的策略，而是採用了姚平仲的劫寨策略。姚平仲很想立功，因為欽宗以前聽說過他的大名，所以見到他之後對他說，你要是能夠幫我退掉金兵的話，我就封你做節度使。姚平仲急於立功，所以帶了一萬人去劫營，結果被金兵打敗。

金國派人來責備欽宗，為何一邊談判，一邊又突然間劫營。欽宗把責任推給了李綱和种師道，將二人罷免。消息傳出後，京城大譁。之前，曾請求欽宗誅殺六賊的太學生陳東此時已成為意見領袖，這一次他又帶了太學生來到宣德門外，請求欽宗恢復李綱和种師道的職務。他給出幾條理由：第一，李綱是國之棟樑，李邦彥和白時中這兩個投降派是國之奸賊，怎麼能夠聽這兩個賊的話呢？第二，勝敗乃兵家常事，怎麼可以因為一次失敗就罷免李綱？第三，天下的城池以開封最為堅固，如果開封守不住的話，其它地方也守不住。現在陛下要割讓太原、河間和中山這三鎮，三鎮一割的話，再過黃河就到開封了，開封會很危險，所以三鎮是不能割的。第四，陛下即使是答應了金國的請求，割讓了三鎮，表面上跟金國締結了和平條約，但是金國可以相信嗎？萬一金國背約的話，我們又怎麼辦？欽宗一看民怨沸騰，同意恢復李綱的職務。

大家聽到這個消息後準備散去，陳東說，大家不能走，我們要親眼看到李綱穿著官服出來才能走。這時給事中吳敏（這人其實也是一個投降派）出來說，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威脅天子呢？這些太學生和京城上萬的百姓都非常生氣，要打吳敏，吳敏趕緊跑掉了。開封府尹王時雍又出來說，你們作為普通的百姓怎麼可以去要脅天子呢？太學生們回答說，以忠義要脅天子不比奸佞脅迫天子。當時百姓們把開封府前告狀時敲的那個登聞鼓都敲破了，還要打王時雍，後來王時雍也跑掉了。欽宗覺得眾怒難犯，就讓李綱和种師道官復原職，這兩個人穿著官服走了出來。百姓們看到他們一陣歡呼，然後才散去。恢復李綱的職務意味著欽宗從和又轉為要戰了，這是他態度的第四次變化。

◎奪城無望宗望撤兵欽宗欲和不攻不防

東路金軍的統帥宗望看到北宋士氣高漲，勤王之師一天比一天多，覺得開封是打不下來了，於是決定退兵。他派了兩個使臣，一個叫蕭仲恭，一個叫趙倫，跟宋欽宗講，我們不要你的歲幣了，我們就要太原、河間和中山三鎮，只要你給我們，我們就撤兵。

東京保衛戰在李綱的主持下，取得了暫時的成功。种師道認為，金國將來一定是北宋的心腹大患，建議尾隨撤退的金軍，等他們過黃河的時候半渡而擊；還有人警告欽宗說，這次金人嚐到了甜頭，會更加輕視中國，秋冬時定會再來入侵，北宋應該加緊準備禦敵之策。

兩個正確的主張欽宗都沒有採納，反而下令宋軍不要尾隨金軍在黃河半渡而擊。後來种師道說，如果不打，我們應該在黃河南岸修築工事，防止金國再來。欽宗開始同意了，但是主和派跟欽宗說，不用修工事，金國已經跟我們簽訂了和平條約，修了工事要是沒有用，再駐軍的話，每年要花很多銀子，不是白白地浪費軍費嗎？於是欽宗就連工事也沒有修。從欽宗的表現上來看，他又是一心求和，這是欽宗態度的第六次變化。

◎勒索無果宗翰用兵欽宗反悔拒割三鎮

當東路軍回去的時候，西路軍聽說東路軍撤軍了，西路領兵的宗翰也回去了，但是他沒有解除對太原的包圍，他派了一個人來見欽宗說，你給東路軍那麼多錢，還割讓了土地，你能不能對我們西路軍同樣加以犒賞？欽宗拒絕了。宗翰很生氣，於是帶領一支軍隊，繞過太原攻佔了隆德府（今山西長治），然後又圍困了澤州（今山西晉城）。宋欽宗下詔說，宋金之間的協議本來是為了和平，現在金國西路軍在進攻我們，所以協議作廢。然後他下令不再割讓河北的太原、中山、河間三鎮，並說這三鎮是我們宋朝先帝們的陵寢所在，不能割讓。

這時東路的金軍已經渡過黃河北上，準備接收這三鎮了，結果欽宗的詔書已到，所以這三鎮就堅守城池，不肯讓給金軍。同時种師道的弟弟种師中率著一支軍隊也渡過黃河，遠遠地尾隨著金軍。金軍看到前面三鎮不肯割地，後面又有宋軍尾隨，不敢久留，就回到了自己的疆域之內。

東路金軍撤回塞北之後，宋軍收復了被西路金軍攻佔的隆德，當時感覺形勢一片大好。這時欽宗覺得終於安全了，徽宗皇帝也在這一年的四月從江南回到了都城開封。

◎趙倫使計成功脫身金獲口實再次發兵

東路軍撤軍以前，派了兩個使臣趙倫和蕭仲恭來和北宋告別，當然也是為了拿割地的詔書，結果欽宗把這兩個人扣了下來，沒有讓他們回去。趙倫很奸詐，他跟欽宗皇帝說，現在金國軍隊內部也有矛盾，當年耶律余睹本來是遼國的宗室，由於蕭奉先作亂，造成他們家多人被殺，才投降了金國，但是他和大金國的關係並不好。耶律余睹手下有很多契丹的精兵強將，如果我們能夠聯絡耶律余睹，在金國內部發動兵變的話，對於北宋來說當然是個打擊金國的大好時機。欽宗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於是派趙倫去聯絡耶律余睹。這其實是趙倫的一個脫身之計，他拿著欽宗的詔書直接交給了金太宗完顏吳乞買。

金太宗一看，欽宗簽訂和平條約之後又去策反自己手下的將軍，再加上也沒有割讓河北三鎮，然後宋軍又在反攻西路金軍，所以就以這幾件事為藉口，在靖康元年八月，也就是撤軍六個月之後，再次派兩路軍隊南下。東路西路還是分別由宗望、宗翰率領。

◎彈盡糧絕太原失守良將陣亡士氣大跌

西路軍這一次攻打太原打得非常急，太原這時已經堅守了260天，城中的糧食已經吃光。當時知府張孝純和統領王稟領著大家吃牛馬，吃完牛馬之後把弓弦和盔甲上的皮都扔到鍋裏煮著吃了。這些都吃完之後，還是沒有外援，最後士兵餓得站不起來，弓弦也拉不開，太原城終於被攻破。張孝純被俘投降，王稟背著宋太宗的畫像投河而死。之後，西路金軍也開始準備過黃河。

當時，种師中收復了隆德府，正欲北上援救太原，在太原東部一百里一個叫殺熊嶺的地方中了金軍的埋伏，种師中戰死。他的死對北宋的士氣是一個重大的打擊，主和派的論調再度抬頭。

◎李綱主戰被逼帶兵積極備戰卻遭掣肘

李綱還是主戰，欽宗皇帝實在不愛聽李綱再講那些打仗的事，於是對李綱說，如果你要主戰的話，那就由你來負責河北的防務。李綱說，我是一介書生不會指揮打仗，當時東京是因為沒有別人了，我才勉強出來維持局面，您讓我去領兵，我做不了這個事情。欽宗說，不行，你必須去。於是任命李綱做河北宣撫使。李綱說，好，如果您讓我去的話，需要給我多少多少兵、多少多少軍餉。結果欽宗只給了李綱很少的兵以及他所要的軍餉的五分之一，就把他強行派走了。

由於金軍的蹂躪，河北很多州縣的百姓都逃亡一空，留下一座一座空城。李綱到了那之後，開始招撫百姓，希望能把他們聚攏起來，然後開始招兵，最後好不容易招募了一支軍隊，結果欽宗下令讓李綱把軍隊解散。李綱在河北想聯絡附近州縣，研究一下作戰計劃，那些州縣沒有一個人聽他的指揮，李綱成了光桿司令。後來欽宗又把李綱貶到長江北面的揚州做知州。（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和《兩宋繁華》四部，第五部《大明王朝》也已於2019年底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