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首個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也是首家在中國上市的中國婚戀網站「世紀佳緣交友網」,近日因嚴重侵犯會員隱私,並利用其進行銷售等問題而躍上熱搜。

中國澎湃新聞記者11月上旬對號稱擁有2.2億註冊會員的世紀佳緣進行為期半個月的臥底調查,並於12月7日起連續發表系列文章曝光了世紀佳緣所謂「精準定位」的促銷方式,當中一些手法令人瞠目結舌。

澎湃新聞指,世紀佳緣涉及內部管理混亂、無視用戶隱私、營銷人員身份造假等問題,尤其該公司利用大數據「殺熟」,銷售人員可通過後台全方位無死角查看會員個人資訊,根據會員喜好進行電話精準銷售,吸引他們購買公司價值人民幣萬元(約1,625美元)以上昂貴產品套餐。

事件曝光後,12月9日,澎湃新聞記者獲取了一份據稱由世紀佳緣高層人士發布的內部文件,文件稱,該公司一線(銷售)部門存在重大工作漏洞,管理人員存在重大失職,公司將對區域負責人等進行相應處分,並羅列出了一系列整改方案。

儘管目前世紀佳緣已如「道歉聲明」所言,去除了後台的部份功能,包括用戶發出的所有聊天記錄及瀏覽的線上異性會員信息,但據澎湃新聞報道,公司並未真正進行反省,依舊將平台濫權查閱用戶信息的行為歸咎於一線員工的個人行為,而且整改期間也未有如公司所言不對外營業,不少門店仍在正常運轉,未有整改跡象。

大紀元記者致電世紀佳緣江蘇分部,工作人員王先生(化名)也承認,以前他們的員工的確在使用後台的相關功能,「有些紅娘老師(銷售人員)確實是需要這些東西來看一看,幫助匹配一些內在的東西」。但在媒體曝光後,王先生說,目前該功能已被關閉。

儘管這些婚戀平台簽署了《信息保護法》,王先生表示,但實際上整個行業大部份都在開放使用後台功能,以此獲取會員的真實信息,「因為它(婚戀網站)是以人為單位的服務,很多東西不可考慮,因此需要借助這些方面的一些東西(內部資料)」。

記者的臥底調查

11月上旬,澎湃新聞記者通過應聘入職世紀佳緣交友網線下一家VIP服務中心(直營店),成為一名以電銷為主的婚戀銷售(簡稱:銷售紅娘),培訓上崗後,該門店即為記者開通了後台CRM系統登錄權限,該系統最重要的功能之一就是可以獲取會員資源和查閱會員個人信息。

記者經過半個月的臥底調查發現,除了系統分發的少量資源,一個銷售紅娘每天可以在「店內公海」(註:銷售所在門店可獲取的會員資源庫)和「城市公海」(註:主要指銷售所在地區可獲取的會員資源庫)分別獲取20條及50條用戶資源。

銷售紅娘從「公海」獲取會員資源進庫後,就能在會員的個人頁面自動「解鎖」該會員發出的私密聊天記錄,並能察看該會員在線上看過的20位異性情況。

在該公司電腦系統上的一個名為「佳緣上看過誰(20)」的分欄下,詳細展示了會員的資源編號、頭像、訪問時間、收入、婚姻狀況、身高、學歷、車產和房產情況。點開資源ID,就能直接進入其在佳緣線上的個人主頁。記者在實際操作中發現,可查看的異性遠不止20位。

在「聊天記錄」一欄則清楚記錄了該會員的發信時間、發件人、收件人及內容。發件人和收件人的ID也均可以直接點開,自動彈出其在線上註冊的個人主頁,而公司銷售員工對於在平台上的「偷窺」做法表現得不以為然。

有銷售說:「這有什麽,方便做人物刺激唄。他喜歡長頭髮的,你就說長髮唄,照著他看過的異性條件描述就行了。」

另外,對於即便看到聊天內容存在異常,有「殺豬盤」(註:又稱「信任騙局」,指加害者利用受害者對加害者的信任對受害者進行詐騙)或是詐騙跡象,也要當做沒看到,否則會被用戶舉報公司侵犯個人隱私。

在大量的會員信息從「公海」撈出後,銷售紅娘便會一個接一個的撥打電話進行「轟炸式」銷售。

根據統計系統後台的呼叫數量,該門店的多數銷售平均每天撥出電話100通左右。以此推算,該門店一天可呼出1,600餘通電話,單月可呼出3.2萬通。

另一個「轟炸式」銷售手段是短信批量群發。調查發現,有銷售人員下載模擬鼠標鍵盤動作軟件,通過製作腳本,自動給資源庫裏的會員群發短信,一天可以自動群發幾萬條短信,這種銷售手法往往讓涉及的會員不勝其煩。

事件曝光後,12月9日晚,澎湃新聞記者甚至收到此前臥底所在門店一位銷售紅娘的威脅言論。

北京雙北律師事務所王雅軍律師向大紀元表示,世紀佳緣的這種作法,實際屬於違法的欺詐行為。

王雅軍說,對於長期亂來的婚戀公司,政府不聞不問可以說是「政府行政不作為」,「只有政府部門發現一宗查處一宗,才能以儆效尤」。

對於觸犯法律較嚴重者,王雅軍說,「應該罰款罰到他們傾家蕩產或者名譽掃地,其它的就不會如此猖狂了」。

4年前一宗「騙婚命案」引爆世紀佳緣信譽危機

世紀佳緣之前也曾與多宗欺詐事件扯上關係,4年前的一宗「騙婚命案」更是轟動整個中國社會。

2017年9月7日,WePhone創始人蘇享茂在北京市海澱區西二旗的家中跳樓自殺,蘇享茂與前妻翟欣欣相識於世紀佳緣婚戀網。據蘇享茂和親友的描述,翟欣欣的上千萬元人民幣(約157萬美元)巨額離婚索求造成蘇享茂經營的公司資金鏈斷裂,最終導致蘇享茂自殺。此事件也引發了公眾對於世紀佳緣等婚戀網站的質疑。

《錢塘江晚報》評論員李曉鵬曾就事件發表評論說,作為介紹蘇享茂和翟欣欣兩人相識的網絡平台,世紀佳緣網站應當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李曉鵬在評論中說:「世紀佳緣網站自稱是一家『嚴肅婚戀網站』,主打的就是會員信息的真實有效,在註冊時跳出的頁面,也要求會員提供真實有效的身份信息。但翟欣欣的信息並不真實,也不完善。」

事實上,翟欣欣在向世紀佳緣提供的信息中不但隱瞞了自己的真實年齡和職業,甚至故意掩飾其過往的婚史。在翟欣欣的掩飾被揭穿後,當時的蘇享茂相當鬱悶。

然而,2019年6月,翟欣欣搖身一變又出現在世紀佳緣網站。據每經網報道,有網民截圖顯示,頭像為翟欣欣照片的用戶年齡30歲,自稱未婚及來自美國加利福尼亞。

儘管世紀佳緣官方微博隨後在該消息下回復稱,該帳號已被加入到網站黑名單。但每經網評論認為,翟欣欣「再現」世紀佳緣,再一次暴露了婚戀網站存在的信息失真、會員信息審核不嚴、註冊門檻低等問題。

巧合的是,在蘇享茂身亡的第二天,2017年9月8日,在新三板掛牌的百合網正式和世紀佳緣完成合併,然而受到蘇享茂的死訊衝擊,一周內股價一度暴跌近一半。

公開資料顯示,世紀佳緣由當時還在復旦大學新聞學院讀研的學生龔海燕創建於2003年,2011年5月,世紀佳緣(代碼DATE)成為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的全球首個婚戀網站;2017年,百合網與世紀佳緣合並後,世紀佳緣從美股退市改登錄中國新三板;兩年後(2019年10月),百合佳緣從新三板退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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