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長久的渴望,我來到了德國巴伐利亞著名的「童話城堡」--新天鵝堡。這是十九世紀巴伐利亞傳奇國王路德維希二世(一八四二~一八八六年)留給世人的一份相當珍貴的禮物,而對此他似乎早已有所預言。

路德維希二世在建造新天鵝堡時,曾經對當時的鐵路設計者梅明格(Memminger)這樣說道:「不要讓工廠和鐵路打擾這完美無瑕、與世隔絕的浪漫環境,這如畫般的美麗在冬天更勝於夏天。在未來的某一個時候,許多人將會像我一樣,渴望這樣一片土地。在這片土地上,他們將能找到庇護。因為這將是塊未曾遭受現代文明和技術、貪婪和忙碌浸染的土地,是遠離塵囂、遠離城市污染的所在。」

也許,路德維希二世的預言已然成真?每年上百萬的遊人到這裏不正是在尋找遠離塵世的喧擾?這自然也包括我。

沿著上山的小路前行不遠,抬頭望去,在為皚皚白雪覆蓋的群山間,一座直衝雲霄的白色城堡赫然顯現在眼前,那麼突然,卻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心,讓我有種超凡脫俗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伴隨著我的一路前行愈加強烈了。或許是剛剛下過雪的緣故,山上高聳的樹木無不披上了白衣,彷彿是忠誠的衛士,淡定卻從容地守衛著城堡;而城堡高低錯落的塔尖時隱時現,似乎並不願人們一眼將其參透。

傳記上說,留下這座夢幻般城堡的路德維希二世,小的時候最喜歡的玩具是積木,他在七歲時就曾用一盒積木搭出了慕尼黑路德維希大街上著名的勝利之門(Siegestor)和一座聖人堂;十一歲時在後湖(Hintersee)設計了一間獵舍。他在建築方面的天份在其成年後凸顯在由他主持設計、修建的幾座城堡上:新天鵝堡(Neuschwanstein)、林德霍夫宮(Linderhof)和赫爾倫基姆澤宮(Herrenchiemsee)。這幾座城堡各具特色,可以說,每一座城堡都是獨一無二的,都強烈地體現了路德維希二世在建築和藝術上超凡的品味,不過其中最為著名的莫過於新天鵝堡。

路德維希二世(公有領域)
路德維希二世(公有領域)

十八歲即登上國王寶座的路德維希二世儘管恪盡職守,但對於政治和官員的卑躬屈膝深感厭惡。對於靈性上的追求、對於高貴事物的熱愛,都讓他渴望擁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世界。而據說,路德維希二世一直夢想著建造一座帶有塔尖和特別裝飾城牆的城堡,因為這將是屬於他自己的王國。在這個夢幻般的王國中,他是不容置疑的君主,高高在上且遠離塵囂,周圍沒有窺視的眼睛。除了陽光下歡唱的鳥兒外,沒有其它的聲音打擾這份寧靜。

不過,在甚麼地方修建這座城堡,路德維希二世最初並沒有想好。但是一次在慕尼黑看完瓦格納的歌劇《萊茵的黃金》後,坐在馬車上回家的他,腦中一直縈繞著部份台詞:「當清晨灰霧散去,山峰突然清晰地呈現在眼前,並處於超凡脫俗的夜晚的光芒中。伴隨著第一縷陽光,城堡高聳的塔尖樣式突然閃現。」此時,路德維希二世彷彿聽到了眾神之王沃坦(歌劇《萊茵的黃金》中角色)的聲音:「在那山峰之上,是眾神出沒的地方……。」正是這歌聲,激發了路德維希二世無限的想像,使其最終選擇在舊天鵝堡的對面建造了新天鵝堡,因為其正處於石山高原之上,處於群山環抱之中,且背臨一面清澈透明的湖水。

路德維希二世的夢幻城(shutterstock)
路德維希二世的夢幻城(shutterstock)

一八六九年九月,建造新天鵝堡的工程啟動。熟悉各種建築風格並且在技術方面也非常精通的路德維希二世,參與了城堡建築的規劃和所有內部設計工作。他讓設計師呈上所有著色的建築設計圖仔細查看,然後認真修改,不放過每個細節,直至符合他的設想為止。據說城堡最初的草圖就修改了好幾次。

而城堡中每個房間的色調,也由路德維希二世親自設計,設計風格展示了他與生俱來的優雅。工作室是綠色和金色,起居室是他最喜愛的藍色和白色,更衣室是紫羅蘭色,代表介於夢想和現實之間;臥室是寶藍和金色;餐廳則選擇了酒紅色,作為獲得物質上愉悅的象徵。從這方面而言,他的確是無人可以超越的。

或許,在這個喧囂的世界中,對於許多人來說,新天鵝堡依舊屬於一個夢,一個美得讓人窒息的世界。但人生真正的目的不正是為了尋找美、尋找善、尋找高貴、尋找靈性上的愉悅嗎?一百多年前的眾多世人無法了解路德維希二世這種預見性之舉,而使其蒙冤,難道今天在俗世中浸染太多的我們亦不願靜下心來,好好品味這超越塵俗之美嗎?亦不願深思我們真正庇護之所究竟在何處嗎?也許,當我們都懂得嚮往靈性之美時,新天鵝堡的設計者才會發出會心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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