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觀察】財新之「變」幕後

中共當局進一步限制民間資本參與新聞媒體，中國國內知名的財新傳媒首當其衝。在馬雲旗下企業放棄財新股份後，財新創辦人胡舒立與中共高層不同勢力的微妙關係也引起關注。

財新有「變」

10月12日，大陸網站搜狐和網易報道說，有消息人士透露，馬雲旗下的螞蟻集團日前已將他們持有的財新傳媒股份全部賣出，徹底退出了投資。但報道沒有提及誰受讓了股份。

據企查查的公開信息顯示，財新傳媒是一家提供財經新聞及資訊服務的全媒體集團。成立之後，財新傳媒共獲得過四輪融資，投資方包括螞蟻、騰訊、CMC資本以及浙數文化等。

目前，螞蟻集團、浙數文化已經從財新股東名單上消失，騰訊則仍通過深圳利通產業投資基金持有4.5655%財新股份。

中共發改委10月8日發布的《市場准入負面清單（2021年版）》徵求意見稿，禁止違規開展新聞傳媒相關業務，並對非公有資本參與新聞採編播發等業務進行了全面和詳細的限制。除了新聞採編播發業務，非公有資本還不得投資設立和經營新聞機構，不得經營新聞機構的版面、頻率、頻道、欄目、公眾帳號，不能從事涉及政治、經濟、軍事、外交以及社會諸多方面活動的實況直播業務，不得引進境外主體發布的新聞和舉辦新聞輿論領域論壇峰會和評獎評選活動等。

中國問題專家橫河分析說，按這規定，不僅僅是禁止非公有資本進入新聞採編，而是所有和新聞有關的活動都不允許私人資本參與了。中共要把媒體輿論從形式到實質、從內容到財務100%的完全控制。

對傳媒界的最新整肅疑針對中國富豪馬雲。馬雲自2020年10月在上海一個活動上批評中共政府的金融監管機構後，螞蟻集團上市被叫停。習近平的親信、中共中宣部副部長徐麟在同年11月19日在中國新媒體大會上宣稱要「堅決防範資本操縱輿論的風險」。外界當時認為矛頭指向馬雲。

螞蟻集團退出財新傳媒的消息傳出，正是在當局發布非公有資本參與新聞採編播發禁令意見稿的四天之後。當天，已經鮮有露面的馬雲被發現在香港會見商業夥伴。

馬雲實控的阿里巴巴和螞蟻集團過去幾年建立了一個龐大的「媒體帝國」，涉足領域包括社群媒體（微博、Tango、Snapchat）、商業類期刊/平台（虎嗅、商業評論、天下網商）、娛樂影視平台（合一集團、阿里巴巴影業、華誼兄弟、淘寶天下）、主流新聞媒體/新媒體平台（華數傳媒、光線傳媒、第一財經傳媒、36氪、無界新聞、博雅天下、封面傳媒、北青社區報、南華早報），併入股財新傳媒。

除了此次傳退出財新傳媒，9月下旬，阿里在浮虧人民幣23億元之下，已經退出了對新媒體公司芒果超媒的投資。

一直有消息指馬雲被整肅事件涉及中共派系鬥爭。螞蟻集團被指有江澤民派系的中共政商權貴透過錯綜迂迴的管道投資，包括江澤民的孫子江志成，同屬江派的中共前政治局常委賈慶林的女婿李伯潭。

「獨立」喉舌

財新傳媒在習近平第一任期，也就是王岐山主持反腐時期，屢有配合放風打虎的獨家消息，也因此聲名鵲起。但或許隨著近年反腐不上政治局，類似的放風報道鮮有刊出。

財新網近期比較受矚目的報道是，以2萬字長文披露恒大高槓桿直至樓塌內幕，以及中國海航創辦人陳峰等高管利用裙帶關係斂財的過程。但該文並沒有明顯觸及中共高層官員的痕跡。

美國《北京之春》雜誌榮譽主編胡平分析指出，財新網這些媒體雖然有民營資本的支撐，其實他們還算是共產黨的喉舌。在今天的政治環境之下，這種大的媒體，要是完全是獨立的民間的，那根本就不可能。所以過去他們發表的觀點，報道的消息還是屬於主旋律。頂多是在有些問題上，他們會更代表中共內部一些派別的意思。

「當時它所代表的那些人，那種聲音完全是屬於體制內的，在那個環境之下，也是跟習近平那種控制是沒有衝突的。比如財新網頻頻登出一些爆料，特別是在打周永康的時候。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這些派別的聲音，和習近平是不是分歧越來越大？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方向。」

胡平說，習近平可能會把這一點的獨立性給收回去，但是會造成一個問題。

「就是你最高當局為了擴大權力，就要不斷地清除異己，安插自己的親信。但這種做法肯定會引起高級官員中相當一批人的不滿。因為他們覺得過去還是很服從你的，又沒犯甚麼大錯，為甚麼這樣對待他們？這當然會引起不滿。最高當局如果不想糾正的話，就只會整得更凶。因此就使黨內上層的矛盾變得更尖銳。」

胡平說：「最後解決的方法就是兩種，一種是這些媒體關門，一種這些媒體還不關門，但是你的投資方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你這個招牌還在，你的媒體還在，就像其它的官方媒體。」

複雜的權貴關係

胡舒立於2009年從《財經》出走，創辦財新傳媒，任總編輯，後改任財新傳媒社長。

在中國網信網公布的《互聯網新聞信息稿源單位名單》上，財新網是「省級新聞單位」。顯然並非民間媒體。

2013年財新傳媒大股東易主，具國資背景的私募股權基金華人文化產業投資基金接手，成為新的大股東。曾任上海市委副秘書長和市委辦主任的黎瑞剛任財新傳媒董事長。

中國問題專家橫河認為，胡舒立從「財經」出走獲王岐山的支持得以創立「財新」。黎瑞剛既然和財新有那麼密切的關係，想必和王岐山關係也不差。

1969年出生的黎瑞剛現任CMC資本、華人文化集團公司董事長、CEO、華人文化產業投資基金董事長。他曾任上海文廣新聞傳媒集團總裁、上海第一財經傳媒有限公司董事長，被視為江澤民上海幫成員之一龔學平的親信。龔學平從1980年代起就開始掌控上海的廣播電視，後歷任上海副市長、市委副書記、人大主任，至2008年1月退休。

時事評論員李林一表示，習近平在各行業進行的整肅行動其實也是肅清江派的過程。因為江澤民勢力實在是太過於龐大，一直到現在仍然沒有清理乾淨。

另外，他認為習和王岐山也有衝突，比如整肅海航就涉及王岐山家族，王的大秘董宏也被查。

李林一說，習和王岐山應該有路線分岐，最近出版的《紅色輪盤》這本書中講到了習、王兩人對經濟定位的不同。

「王岐山認為，中國的經濟未來一定是私有化的。這個音樂搖椅在某一天會停下的時候，中國所有的企業，大部份企業都會私有化。王岐山對中國經濟的看法就是這樣的。但是習近平對於整個中國經濟的那個做法，就是左轉，黨管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