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Uber撤離中國,被滴滴收購。這二家公司像打仗般燒錢,最後滴滴獲得在中國市場的壟斷地位。
2015年3月,美國的Uber公司正式在中國發力,而實地在中國開戰的Uber 中國區副總裁,卻是柳傳志的姪女、柳青的堂妹柳甄。
Uber在中國的名字叫優步,當時優步對司機推出極高補貼政策。為與Uber競爭,程維請教了聯想控股的創始人柳傳志、騰訊公司的CEO馬化騰和阿里巴巴集團的董事局主席馬雲。馬雲和馬化騰都是滴滴快的的投資方。
柳傳志給出的建議是:「必須要發揮本土的優勢,游擊戰,拖住它。」馬化騰說要正面拉開架勢,殲滅它。而馬雲說:「你拖它兩年,它自己會出問題的。」
在聽取了三名前輩意見後,程維很迷茫。他覺得時代不一樣了,方法也不一樣,他決定向矽谷的一線互聯網公司學習,慢慢使公司轉向正規化,開始在營銷上不輸給對手,資本上不輸給對手,並且引進了美國一線工程師和學者。
程維把和Uber一戰喻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在這次對壘中,「閃電戰」成為他的主導思想。滴滴快速推出快車、順風車、大巴等服務,讓Uber措手不及,迅速佔領了市場。
在這裏,有滴滴CTO張博最難忘的「7天7夜」勵志故事,也有柳青3個星期搞定7億美金的融資速度。
據財新報道,滴滴在2015年平均每月就燒掉了10億元人民幣,而優步在進入中國市場後也共計燒掉了約25億美元,兩者燒錢速度相當。
最後燒錢燒得雙方投資者都受不了了。
滴滴投資者、金沙江創投合夥人朱嘯虎當時說:「第一次海灣戰爭花費大約600億美元。滴滴和優步大約融資了200億美元,這簡直就像一場戰爭。但他們不能這樣打下去,應該在達到300億美元之前停火。」
當時,朱嘯虎和其它一些滴滴與優步的投資者都認為,如果兩家公司能夠就估值和股權結構達成一致,合併是有可能的。
然而直到2016年6月中旬,滴滴和優步都擺出了一幅不可能會合併的姿態。6月,滴滴發言人表示,兩家公司絕沒有合併計劃。7月,優步的中國區戰略負責人柳甄在朋友圈表示,優步中國與滴滴合併純屬謠言,當時優步全球流量排名前十的市場中有六個在中國。
從市場份額來看,成長於本土的滴滴還是佔據極大的優勢。雖優步當時對外聲稱已在中國佔據了三分之一的市場份額,但一些第三方機構基於訂單與用戶量分析,滴滴當時已佔據了中國網約私家車市場85%的份額、網約的士近100%的份額。據第三方機構數據,截至2016年5月,滴滴活躍用戶數約4310萬,優步中國約1010萬。
為防止鬥到最後兩敗俱傷,其實從2016年4月開始,兩家公司高層就開始暗中商討合併事宜,優步還因此提高補貼額度以增加談判籌碼。
2016年8月1日,滴滴與優步中國正式宣布合併,滴滴將收購優步中國資產,雙方互相持股:優步全球將持有滴滴5.89%的股權,相當於17.7%的經濟權益;滴滴則將向優步全球投資10億美元,按照優步當時的估值,滴滴的持股比例大概在1.47%。滴滴在合併優步中國後,估值大約在350億美元。
最讓柳甄生氣的是,2016年8月,Uber撤離中國,她和中國員工卻沒有先收到訊息。
當時Uber三藩市總部還要求中國區所有員工必須安裝一款名為「Global Protect」軟件,「可令辦公環境更安全」。
收購訊息公布那天上午,軟件發威,所有員工電腦裏的檔案,包括商業合同、工資單甚至私人照片都全部被銷毀。
優步中國員工們從網上看到媒體報道才知道自己被「賣」了。直到第二天滴滴總裁柳青來到Uber北京總部演講,這些中國的優步員工才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心中五味雜陳,頓覺前程散落,於是各奔東西。
滴滴雖然只是買了個「空」Uber,卻奠定在出行行業絕對壟斷地位。
美團滴滴火拚
等到了2018年,滴滴又和美團開始搏殺。
2018年3月21日,美團打車登陸上海,開通不到24小時,訂單量就突破15萬單。而在2017年12月底,美團打車就在全中國7個城市的美團APP上線打車入口正式向同為騰訊系的滴滴出行宣戰。
另一邊,半個月前,滴滴出行悄悄地發布「騎手招募令」,開始為滴滴外賣布局。也就是說,美團在挑戰滴滴主導的網約車市場,滴滴這也反擊美團霸佔的外賣市場。
一場 「出行+餐飲」領域的燒錢大戰又開始了。
至於滴滴為甚麼要染指外賣行業,滴滴的老朋友Uber倒是給了一個不錯的解釋。Uber在2014年就面向美國推出外賣業務UberEats, 其增長速度甚至超過Uber核心打車業務,目前其外賣流水佔據全球近10%市場份額。可見,網約車平台依靠自身優勢拓展邊界的空間還很大。
正如滴滴當年的天使投資者王剛所說:「今天美團和滴滴的競爭不僅僅是出行的競爭、外賣的競爭,而是BAT之後的『次級流量入口』之爭。」
還有人調侃騰訊說,2018年3月,騰訊公布了2017年財報,全年實現淨利潤715億元,「一年賺了700多億,馬化騰怎麼花呢?也許美團打車和滴滴外賣之間的競爭,是一個不錯的銷金方式」。
2018年還被滴滴定義為國際化的突破年。1月,滴滴收購了巴西網約車獨角獸99;2月,滴滴宣布將與軟銀成立合資公司,共同進軍日本網約的士市場;4月,滴滴宣布正式進入墨西哥,在墨西哥州首府託盧卡(Toluca)推出滴滴快車服務;5月,在澳洲的吉朗進行試營運……
按照程維的說法,滴滴是「被迫國際化」:「Uber就是個章魚,它的頭在三藩市,在矽谷,它的觸角已經觸達全球。如果你只是跟他觸手去搏鬥,你永遠打不過的。」「我所理解的國際化,無非是主客場之間的競賽嘛。我覺得中國主場的比賽結束了,我們應去中立賽場或者是客場試一試。」
順風車血案 滴滴刮骨療傷
2018年原本滴滴準備上市,卻發生了幾宗順風車司機殺人案、以及司機被殺案,滴滴出行缺乏安全,成眾矢之的。
滴滴曾披露,截至2017年末,滴滴順風車註冊車主3000萬人,註冊乘客1.6億人,日均訂單200萬單;一則2017年執行資料還顯示,滴滴順風車和快車拼車服務累計分享座位超過10.5億個。
2018年過年返鄉潮期間,滴滴順風車共傳送旅客3067萬人次,相當於17萬架波音737客機的運量。
當時順風車GMV(成交總額)每年環比增長50%,2017年順風車的GMV是200億左右(人民幣,下同),收入是20億,淨利潤接近9億。同年,滴滴的淨利潤是10億,剩下的一個億來自代駕。
順風車之於滴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在輿論壓力和惡性事件面前,程維還是做出下線順風車的決定。
柳青後來回憶說,2018年樂清惡性事件發生時非常難熬,公司管理層在一次反思會議上痛哭了一次。
「你身上擔著生命,這個概念進入到你的腦海裏,這個衝擊對人多大。我們一般做外賣,做電商,很少談到生命這件事情。所以這給人的衝擊實在太大。程維帶領我們整個團隊,在我們覆盤的時候很多同學都在哭,就是沒有甚麼可說的,說不出來話,就是一直在哭,而且不分年齡,那種感覺實在太煎熬了。」柳青說。
在事件發生後,滴滴組建了安全委員會。由程維帶領去各個曾經發生過這種災難性的危機或者事件的企業學習,比如殼牌、 國家電網 、松下、航空公司。
此時,商業價值與社會責任的關係也被程維拿出來重新審視,曾經「蒙眼狂奔」的滴滴終於意識到,業務擴張和業績增長等商業利益決定著當下所處局勢,而企業價值則決定著更為長遠的將來。
順風車一停就停了16個月,而在滴滴缺席的日子裏,高德、曹操出行、首汽約車、哈囉出行等玩家已經悄悄潛入這個市場。如祺出行、享道出行、T3等背靠傳統車企的出行平台也不斷出現,也企圖蠶食滴滴的網約車市場。
「歷經449天努力,18個版本,330項功能優化,30萬用戶建議。」柳青也無法肯定新的順風車版本絕對安全。
等到2019年2月,滴滴財報顯示,公司2018年持續鉅額虧損,全年虧損高達109億元人民幣,同時,2018年全年滴滴在司機補貼方面投入共計113億元。
程維在月度全員會上宣布:「公司將做好過冬準備,整體裁員比例佔到全員的15%,涉及2000人左右。」
不過2019年後,滴滴又開始快速盈利,等到2021年上市時,價值670億美金。
中共對滴滴的打壓與對投資者的無視
2021年7月,滴滴於華爾街首次亮相僅僅幾天後,中共就宣布對它進行調查。
據對沖基金經理、中共政權直言不諱的批評者凱爾‧巴斯(Kyle Bass)說,這場打壓應當被視為無異於「對美國的一大羞辱」。考慮到對滴滴的禁令是在美國獨立日下達的,這位海曼資本管理公司的創始人提出了一個觀點。
巴斯說,「中國人深信術數和命理」,這就是為甚麼他們選擇首先拿走「美國投資者的錢」,然後在7月4日取締滴滴。隨著這一突如其來的消息被宣布,許多美國投資者都遭受經濟損失,一些甚至遭受了嚴重損失。那麼,能夠或應該做些甚麼呢?巴斯認為,應當允許投資者「取消交易並追回錢款」。
北京一紙命令,就能讓科技巨頭上市瞬間喊停,投資的錢有去無回,網上很多人說,滴滴風波後,外資將掀中國資產拋售潮,「再買中概股就是傻瓜」。中共當局若繼續喊著「維護國家安全」口號,監控、打壓科技公司,導致內、外資出逃,最後反而會打到自己。
如今,因滴滴不顧北京的警告而強行提前在美國上市,中共七部委聯合進駐滴滴,程維能否平安度過這一劫,還有待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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