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盛世】第四十一章 睢陽之圍（1）

公元七五六年六月，哥舒翰兵敗潼關，玄宗倉皇逃離長安。在馬嵬坡發生兵變，楊國忠和家人被龍武大將陳玄禮率領禁軍殺死。楊貴妃也被逼自盡。此時叛軍已經逐漸逼近長安，玄宗也決意入蜀。那麼誰來收拾大亂的局面呢？

◎太子臨危受命登基李泌運籌帷幄獻計

當楊貴妃在馬嵬坡被縊死之後，軍心才安定下來。玄宗此時到底要去哪裏，眾說紛紜。百姓攔住玄宗的馬說，長安有陛下的宮殿，陵寢是陛下將來安葬的地方，陛下想要拋下我們百姓去哪裏呢？玄宗見百姓竭力挽留，於是留下太子安慰百姓。百姓說，如果皇上走了，我們願意率領子弟，跟從太子平息叛亂。太子見百姓民意如此，決定留下來。他派兒子廣平王李俶去報告玄宗說，皇上可以到四川去躲一躲，太子想要留下來平叛。

當時玄宗已經七十多歲。他說，我早就想把皇位傳給太子，沒想到爆發了叛亂。我想等叛亂平息，天下安定一點再傳位。但是現在太子留下來，我願意把皇位馬上傳給太子。太子沒有接受，玄宗就走了。臨走前，他對李俶說，太子可以到西北去，我過去一直對那個地區的胡人很好，太子去了一定能夠得到他們的幫助。於是太子在眾人的勸說之下，過黃河到達靈武。七月，在眾人的勸進下太子即位，遙尊玄宗為太上皇。太子改元至德，史稱唐肅宗。

肅宗即位時，安祿山手下的部將孫孝哲已帶兵進入長安。長安是個繁華都市，叛軍一到，就忙於搶劫財物和女人，沒有去追擊玄宗和肅宗。肅宗到達靈武後，郭子儀和李光弼知道玄宗已經離開京城，於是不想在河北、山西一帶繼續和叛軍糾纏，也到靈武去見肅宗。肅宗封郭子儀為兵部尚書、李光弼為戶部尚書，準備平叛。

安祿山此時在洛陽志得意滿，以為天下大事已定。他在凝碧池大宴群臣，命令玄宗的梨園弟子為他演奏。這些梨園弟子都是玄宗的學生，不願給賊人演奏，很多人唏噓泣下。安祿山手下叛軍拔出刀來，斜著眼睛看著他們。其中有一個叫雷海清的樂工憤激之下把樂器摔在地上。安祿山大怒，把雷海清綁在殿前肢解。

大詩人王維也不想為安祿山效力，吃了很多瀉藥把自己的身體搞壞，以便稱病不去做官。王維當時被軟禁在一座寺廟中，他聽說雷海清的事後，寫了一首詩：「萬戶傷心生野煙，百官何日更朝天？秋槐落葉空宮裏，凝碧池頭奏管弦。」

肅宗到達靈武之後，各路勤王的部隊，包括西北的部隊，慢慢集結靈武。肅宗命令一個叫僕固懷恩的人到回紇借兵。回紇當時的可汗叫懷仁可汗。

除了有郭子儀、李光弼這樣的大將之外，肅宗還有一個軍師叫李泌。此人是個高人，他處理軍務、政務的能力與蘇威、房玄齡相當。肅宗不敢以君臣之禮對待他，而是以朋友和客人之禮相待。李泌是個淡泊名利之人，不想為官，肅宗開始也不想勉強他。肅宗每次外出坐馬車都帶著李泌，老百姓就會指著他們說，你看那個穿黃袍的是皇帝，穿白衣的是個隱士。肅宗覺得一個沒有官位、沒有爵位的人跟他坐一輛車不太好，就強行封了李泌一個官職。

李泌人品非常好，這裏僅舉一例。一次肅宗想起李林甫，恨得咬牙切齒，因為如果不是他當宰相、建議胡人當官的話，不會引發「安史之亂」；而且當年李林甫興起了很多冤獄陷害百官，也陷害肅宗（當時肅宗還是太子）。肅宗說，將來有一天回到長安，我一定把李林甫的屍體從棺木中挖出來，焚骨揚灰。李泌對肅宗說，陛下為甚麼要仇恨一個死人呢？枯骨何知？人死已經沒有知覺了。陛下做這樣的事情，只會顯得陛下的心胸不夠寬廣。再請陛下想一想，所有跟隨叛軍的那些人，都是陛下的仇人。他們如果知道陛下如此對待李林甫，還敢投降陛下嗎？這不是斷了他們的自新之路嗎？肅宗還是很生氣地說，當年李林甫想要害死我，幸虧我命大沒有被害死。他當時不光害我也害你，你不知道嗎？李泌說，我當然知道。但是陛下如果這樣做了，那不是彰顯了太上皇過去的錯誤嗎？當年誰用的李林甫？是太上皇用的。現在太上皇年事已高，四川氣候又不好，如果聽說李林甫被如此處置的話，他一定會覺得很沒面子、很生氣。萬一感憤成疾的話，恐有性命之憂。陛下富有天下，卻不能安養自己的父親，成何體統？肅宗聽後，淚流滿面，跑到庭院中對天禮拜說，謝謝老天爺，把你放在我的身邊，才能夠讓我聽到這樣的道理。

李泌不但人品好、懂政治，也很懂軍事，運籌帷幄如張良。他幫肅宗制定了一個很具體的平叛計劃。他說，我看叛軍將搶到的錢財和女人都送到范陽，說明叛軍根本沒有打算長期住在洛陽或者長安，他們只是一股割據勢力而已。陛下放心，我們兩年之內一定可以回到長安。肅宗問，你有甚麼辦法？李泌說，我數了數安祿山手下的將軍，能征慣戰的也就五個。現在陛下可以派李光弼出井陘到河北；派郭子儀到河東。從長安到范陽幾千里，我們既不去攻叛軍的城池，也不去截斷叛軍的道路，我們看哪個地方防守薄弱，我們就去攻打哪裏；敵人來了我們就跑；敵人駐紮下來，我們就去騷擾他，讓敵人在范陽和長安之間幾千里的路上來回奔波，讓他顧首顧不了尾，這就是疲敵之計。等到敵軍疲憊以後，明年請陛下派您的兒子李倓帶領胡人兵團，從塞北攻擊范陽，先端掉叛軍的老巢，然後我們就可以攻入長安了。肅宗聽了，覺得這一計劃確實很高明。

◎祿山聲色犬馬體衰臣子不堪暴虐弒主

就在肅宗準備實施計劃的時候，洛陽發生了重大變故。安祿山稱帝後日夜飲酒，在聲色犬馬中盡情享樂。身體每況愈下，逐漸雙目失明，後背又生了大瘡。他性格越發暴躁，稍有不如意就痛打左右，甚至打死。

當時他重用謀士嚴莊和高尚。這兩個人也是他起兵叛亂時的重要謀臣。嚴莊常常跟在安祿山身邊，也挨了很多打。還有一個服侍安祿山的宦官叫李豬兒，他原本是安祿山很寵信的人，經常被安祿山帶在身邊，此時也常遭痛打。後來嚴莊對李豬兒說，咱們不能再這樣忍下去了，否則都得被打死。這兩個人隨後一起去找安祿山的兒子安慶緒說，咱們三個人商量商量，一塊兒幹大事吧，意思就是要殺掉安祿山。

安慶緒這時也想殺掉他的父親，為甚麼呢？因為安祿山本來立了安慶緒為太子，但是他的小老婆有一個兒子叫安慶恩，安祿山很喜歡這個兒子，就想把安慶緒廢掉，立安慶恩為太子。安慶緒整天擔心父親殺他，再加上嚴莊和李豬兒的慫恿，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和嚴莊一起到了安祿山的大帳外。李豬兒拿了把刀進去，一刀捅在了安祿山的肚子上。安祿山的枕頭下一直藏著一把刀，是為防身之用。他受傷後，用手在枕頭下摸那把刀，卻發現刀沒了。他知道肯定是被人偷走了。安祿山用手搖著床帳說，這一定是家賊幹的。之後肚腸流出，流血數斗而死。

李豬兒在安祿山的床下挖了一個幾尺深的坑，用氈子將安祿山的屍體一裹扔進坑裏，命令左右的人不許洩露機密，這個事就瞞下來了。之後，嚴莊散佈消息說，皇帝病得很重，馬上要傳位給太子。於是開始為安慶緒籌劃登基大典。安慶緒登基後，尊安祿山為太上皇，之後宣布安祿山的死訊，發喪。

安慶緒為人很懦弱，說話顛三倒四沒有條理，所以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給嚴莊處理。

安祿山公元755年叛亂，756年正月稱帝，公元757年正月被殺，只當了一年的皇帝。（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和《兩宋繁華》四部，第五部《大明王朝》也已於2019年底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