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邊疆法案》（EndlessFrontierAct）正在快速推進。繼5月12日美國參議院商務委員會投票通過（24票對4票）後，17日又在美國參議院終止了冗長辯論程序（86票對11票）；同時，美國眾議院也在進行類似審議，白宮亦表態支持。該法案最初是2020年5月提出，上屆國會任期內未獲得最終通過，但這次成為法律似無懸念。

《無盡邊疆法案》直接針對中共的科技霸權企圖——被美國《科學》雜誌稱為「領先中國（中共）法案」，在五年內為基礎和先進技術研究提供1100多億美元。其中，授權1000億美元用於基礎和高科技研究、研究成果商業化，以及在人工智能（AI）等關鍵技術領域的教育和培訓計劃；另提供100億美元，設立至少10個地區技術中心，並建立供應鏈危機應對計劃，來解決汽車生產的半導體晶片缺口等問題。

從美國當前政治態勢看，《無盡邊疆法案》的快速推進，至少顯示了美國反制中共的兩重意義。

其一，反制中共成兩黨共識 國會掌控對華政策主導權

總統換人，民主黨獲得國會兩院微弱多數，這些都沒有根本逆轉美國對華戰略。雖然政治極化現象非常嚴重，但兩黨卻在反制中共問題上，形成了廣泛共識。

例如，《無盡邊疆法案》草案由參議院多數黨領袖、民主黨人查克·舒默（Chuck Schumer）和共和黨參議員托德·揚（Todd Young）等發起。而《無盡邊疆法案》，只是2月舒默宣佈的要以「快速通道」的方式通過的一系列抗衡中共的立法的其中之一，主題限定在科技領域。

事實上，美國國會有個在全球大規模「制衡中共」的綱領性提案。這就是4月21日美國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SenateForeignRelationsCommittee）以21票贊成、1票反對通過的《2021年戰略競爭法案》。《2021年戰略競爭法案》是美國第一份跨黨派共同制訂對華戰略方針的重大法案，其動員多種外交、經濟和戰略工具，「在每一個維度上」抗衡中共。該法案的戰略競爭措施是由美國參議院外交委員會主席、民主黨議員BobMenendez以及共和黨議員JimRisch共同起草，後者表示法案是「真正的兩黨共識」。這被認為是個里程碑式法案。路透社形容，法案體現了在「深度分裂」的美國國會當中，兩黨在對華強硬路線上「罕見一致的情緒」。

兩黨反制中共的廣泛共識，對拜登政府產生著重大影響。通常，在美國政治體制中，總統掌握對外政策主導權；但是，如果兩黨共識足夠強大，總統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因此，白宮對《無盡邊疆法案》和《2021年戰略競爭法案》的支持，一點也不奇怪。甚至，拜登還在3月表示，中共的「總體目標」是要成為全世界「最富有」和「最強大」的國家，他本人並不批評這個目標，但是重申「這不會在我的任內發生，因為美國將會繼續發展壯大」。

其二，再遇「SputnikMoment」《無盡邊疆法案》應對中共科技挑戰

美蘇冷戰期間，1957年10月4日，蘇聯在全世界第一次成功發射人造地球衛星Sputnik，深深震撼了美國，被稱為「SputnikMoment（斯普特尼克危機）」。當時美國一直認為自己在導彈和航天領域上居於領導地位，可兩次試射人造衛星均告失敗。蘇聯成功發射衛星，從軍事角度講，「似乎現在天空中有一雙眼睛在隨時俯視美國，也許炸彈最終會從外太空發射下來，攻擊這個既沒有科學能力，也沒有技術能力保護自己的國家！」

於是，美國不得不奮起直追，擇要而言：1. 構建了當代美國國家科技發展的基本框架——諸如成立國家科技政策決策諮詢和協調機構（包括現在的PCAST、OSTP、NSTC等）、國家太空總署（NASA）、國防部高級研究計劃（DARPA），改革組建國立衛生研究院（NIH）、能源部、國家科學基金會（NSF）等等，建立了現今近700個聯邦實驗室中的大部份。2. 國會通過《國家防衛教育法案》，奠定了美國大學STEM學科教育基本框架。1960年，美國培養出六千名科學和工程學博士，到1971年已經超過1.8萬名。3. R&D方面投資大幅增長。十多年間，國會給NSF的撥款從350萬美元增長至1968年的5億美元。總資金則從1957年的不到40億美元，猛增到1967年的近400億美元，包括阿波羅登月計劃等大科學工程項目也在這一時期啟動。

美國科技發展自此進入「黃金十年」。以1969年美國阿波羅計劃成功登月為標誌，大勝蘇聯，美國成功度過了SputnikMoment，重拾科技競爭優勢。

現今，從經濟、科技、軍事到文化、社會體制、意識形態，中共對美進行全方位挑戰，對美形成「整體性威脅」。其中，中共對科技霸權的爭奪，威脅和危害至大。

尤其，如果考慮到這樣一個大趨勢，即世界正處於第四次工業革命的早期階段（融合的新技術——人工智能、大數據、機械人、生物技術、納米工程、新材料、物聯網、3D打印——將數字世界和物理世界融合在一起，並推動未來幾十年的經濟增長，影響地緣政治）；如果考慮到中共正在實施所謂「彎道超車」策略（強制技術轉讓和技術剽竊是其組成部份）；如果考慮到現今美國政府的科技研發投入為45年來最低，甚至美國引以為傲的軍事技術也出現了一些問題；如果考慮到中共「以疫謀霸」，疫情的暴發「縮小了其它國家（主要指中國）與美國的科技差距」；那麼，這次美國會推進《無盡邊疆法案》，其意義之巨大也就不言而喻了。

該法案的發起人之一、參議院多數黨領袖·舒默說，「我們或者可以擁有一個由中國共產黨確定5G、人工智能和量子計算規則的世界，或者可以確保美國捷足先登。」的確，如他所說，這項法案是對美國科學和技術世代難逢的投資。

結語

《無盡邊疆法案》之所以名為「無盡邊疆」，也是有歷史來源的。1945年二戰結束前，萬尼瓦爾·布殊（Vannevar Bush，1890－1974）給時任美國總統羅斯福提交的一份報告《科學：沒有止境的邊疆》（《Science,the Endless Frontier》），對美國二戰後至今的科研方向和方法產生了重大影響。美國過去把西部當作新邊疆，萬尼瓦爾·布殊認為科學是未來美國的新邊疆，而且沒有止境。

是的，科技發展很難有邊疆。但是，如果科技的力量被一個邪惡的政權所掌控，或者被其佔據優勢，那對人類又意味著甚麼呢？

美國《無盡邊疆法案》的推出，適逢其時。這個法案如果最終通過，就將在180天內付諸實施。屆時，美國不僅在人工智能、半導體、量子計算、先進通訊、生物技術及先進能源等10個關鍵技術領域加大科研力度，而且，美中科技「脫鉤」也勢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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