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4月18日早晨7點,天津市人民體育館法輪功煉功點,煉功剛剛結束。同往常一樣,有工作的人,匆匆忙忙收拾東西,趕去工作;少數退休人士及工作清閒的人留下交流、切磋修煉體會,然後再散去。
這個煉功點比較大,平時有二百多人。馮秀敏來這個煉功點時間不長,她是煉功才9個月的新學員,下崗3年後又返聘回原單位,工作清閒。每天煉完功,她會留下來跟大家交流一會兒。
「我看到一本雜誌,上面有篇文章······說是青少年不宜煉功。雜誌是天津教育學院出版,中科院何祚庥寫的。」個子高瘦的武女士說,一臉嚴肅。武女士四十多歲,姐妹4個及孩子都煉功,她們的先生不煉。
「這不行,這不是污衊大法嗎?」馮秀敏說,「教育學院不了解法輪功,我們都是親自走過來的,我們最有發言權。」
馮秀敏外表文靜、隨和,內心很自尊,還有潔癖。她曾經歷離婚、下崗。之後又患有失眠、胃病。親情疏離、疾病折磨、經濟拮据,使她倍感無奈、痛苦。那時,她感覺人生走到盡頭,曾想到自殺、出家。
1998年7月,馮秀敏開始修煉法輪功。經過學法煉功,她重新認識生命的意義,身體很快恢復健康,從此走出人生低谷。
「法輪功救了我的命,我知道他有多好。」馮秀敏說,「王姐(煉功點輔導員)兩次參加師父傳法班,她就是抬著進去,走著出來的。這麼多重病人煉功煉好了,怎麼就成了迷信了?不行,我們必須要去講清楚事實。」
現場氣氛嚴肅而壓抑,顯然,大家都很著急。你一言我一語,最後決定,去教育學院澄清事實。
馮秀敏回到家,匆匆吃完早飯,騎單車去了教育學院。到的時候大約10點,已經來了不少人,前院後院都有。
大家都靜靜坐在那裏看書、煉功。大門口人來人往,許多路人隔著鐵欄杆圍觀,一波離開了,一波又來了。他們好奇,到底發生了甚麼事。馮秀敏在前院找個地方坐下來。
談判無果
從4月18日開始,每天都有法輪功學員代表進去跟教育學院交談。他們要求撤下不實文章,並道歉。
那天,郝先生進去了,他與馮秀敏是同一煉功點的。他有個10歲的兒子,和父親一起煉功。他說:「事實不是你們講的那樣,你們說青少年不宜煉功,我兒子患重病,煉法輪功很快就好了,而且成績特別好,人特別乖。這是鐵的事實。」
4月19日,天氣溫和晴朗。談判出來的代表說,教育學院確實不知道法輪功是甚麼,但是何祚庥知道,中央許多領導人和家屬都煉法輪功。教育學院已經回應,同意撤下文章,並道歉,但要先請示上級。
接下來的幾天,教育學院沒有回應。馮秀敏每天早晨6點趕到現場,晚上11點、12點才離去。有些人是外縣和郊區來的,他們晚上留在教育學院,通宵達旦。有的人帶著幹糧,也有的人就在附近買盒飯吃。平和、安靜,沒有標語、口號及喧鬧聲。
4月22日,天下起了小雨,法輪功學員們穿著雨衣坐那打坐,雨水順著雨衣一直流到地面。下午,教育學院終於回覆:文章不能撤,這是上面的指示;並勸學員們儘快離去。但學員們拒絕了。事情僵持下來,教育學院不答應撤文章,法輪功學員不同意離去。
清場
4月23日一大早,教育學院廣播響起:(大意)請大家儘快離去,這是最後的期限,晚上7點清場,再不離去,後果自負。廣播整天重覆播放,但學員們靜靜地坐那打坐,沒人離去。
毛毛細雨時不時飄下來。馮秀敏穿著毛衣和薄棉衣,她並沒有害怕,但感覺一股從裏到外刺骨的寒。
下午5點多,大門外圍觀的人群突然不見了,天漸漸黑下來。大約7點,4輛軍車停在大門左側,隨後一輛大巴士停在大門右邊,與軍車相距大約15米。清場開始了。
緊接著,頭戴鋼盔、身穿迷彩軍服的年輕武警像潮水一樣,從軍車上奔下來。他們左手拿步話機,右手拿電棍,衝向人群,一邊揮舞電棍,一邊大聲喊叫:快走、快走、快走、趕緊走······
一時間,警察的吼叫聲、電棍辟劈啪啪的擊打聲響成一片,場面一片混亂。人群開始往外湧,警察揮舞著電棍亂打,走得快的,警察放過了,動作慢的就挨電棍;那些還在打坐不動的,就會遭到粗暴對待:推撞的、拽頭髮的、拽胳膊、抬腿的······
一個警察拽著一位女士的頭髮,呼啦啦往外拽,直接扔到外面。
一位中年婦女在打坐,四五個警察衝過去,「走」怒吼一聲,抬起就扔到外面。
也有一些人被強行抓到門外停著的巴士上······
馮秀敏坐在大門附近,是頭一波被清出來的。人太多了,她找不到自己的單車,乾脆站在大門口觀看。眼前發生的一切太突然,氣氛恐怖而陰森。馮秀敏感覺刺骨的冷,她不住地打哆嗦。
「走開,走開,不准站在門口。」警察粗暴地喊叫,大門口也不允許站。馮秀敏只好離開。大家已清楚,清場是市政府下的命令,她直奔天津市政府。
天津市政府指示
夜幕沉沉,已經是夜裏12點多鐘。天津市政府旁邊馬路上邊聚集了許多人。大家一邊等待市政府回覆,一邊清點人數。當時統計結果有49人被抓,許多人被打傷。據說已經放了44人,還有5人是站長、輔導員沒放。
這時,出來一個30歲左右的年輕人,據稱是市政府辦公室秘書,大家都圍在他周圍,最前排的有幾個男人,頭上、胳膊上還有血跡。他們要求市政府立即放人。
這位年輕男士說:「去北京吧,命令來自上面。我們也沒辦法,我們管不了。」在場的人聽了之後,一臉無奈。大家商量,去北京上訪。
時間已是4月24日凌晨3點,馮秀敏直接去煉功點。煉功結束後,她和輔導員王女士商量,第二天一起去北京上訪。
4·25北京上訪
4月25日清晨,馮秀敏和王女士來到北京。這是她們第一次來北京,從火車站出來,她們很快走散了。街上到處是警察,馮秀敏向一個武警打聽信訪辦,然後順著警察指引的方向,來到了中南海附近的府右街。
這裏已經來了好多法輪功學員,道路兩旁站滿了人,一眼望不到頭。有的在看書,有的在煉功,沒有噪音,沒有喧譁。馮秀敏也找個空位靜靜地站到人群中。
大約下午5點多,人群中傳話,說總理朱鎔基接見了學員代表,事情得到解決,天津已經放人,大家可以繼續合法煉功。
這次4·25事件和平解決,大家都很開心。每天凌晨3點多,馮秀敏繼續到花園煉功點煉功。
但是,兩個多月之後的7月20日,中共政府宣佈取締法輪功,在全國範圍內大肆抓人。從此開始了至今長達22年的迫害法輪功。
馮秀敏因為多次上訪,堅持修煉法輪功,被非法抓捕關押十多次,十年居無定所,兩次進勞教所遭迫害。直到2018年逃亡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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