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8日(上周四),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和財政部長姆欽(Steven Mnuchin)抵達北京,與中共副總理劉鶴展開連續兩天的談判。4月3日,劉鶴將率團赴美繼續會談。雙方致力於4月底達成協議,結束一年來的貿易衝突。

3月28日在北京展開新一輪談判前,傳出中方作出多項前所未有的讓步。此外,據傳在這一輪的談判中,中美官員進入針對協議文本的中英文逐行核對階段,這意味著中美談判或越來越接近達成協議的目標。後續談判有四大重點值得注意(見表)。

中共話鋒轉變、放軟

3月24日或許是美國總統特朗普上任後心情最愉悅的一天,「通俄門」調查結果還美國總統特朗普清白。專家認為,這將大增特朗普在2020年連任總統的機會,同時更強化他在對華貿易談判上的有利位置。

過去,中方對美方的談判採取拖延戰術,等待對華強硬的特朗普因通俄門調查結果不利而失去連任機會。在美國通俄門調查終結後,中方對外發言出現微妙轉變。

雅虎財經網站報道,3月份最後一周,中共在北京主辦「中國發展論壇」。中共監管機構高級官員在論壇上表示將進一步開放中國大陸市場,並且公開回應美國談判代表一直在推動的結構改革核心問題,不再堅持其在一年前反對美方要求的強硬立場。

中共全國社會保障基金理事會理事長、前中共財長樓繼偉24日在論壇上表示,美國在中美貿易談判中提出的要求,包括保護知識產權、開放市場准入,以及取消保護主義政策等,都與北京目前的改革方向一致。

對於金融改革,中共央行行長易綱在論壇上表示,雖然面臨一些內部阻力,不過,他相信外商進入大陸市場可以使中國人受益。

中共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CSRC)副主席方星海表示,大陸金融業已做好進一步開放的充份準備,如果「美國認為我們(開放速度)太慢了,我們可以加速」。

特朗普:將是一個很好協議

3月28日特朗普在白宮告訴媒體記者,他不能評斷通俄門調查結果是否會對包括大陸在內的其它國家產生影響,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各國(對美方要求)都有很好的回應,美國對大陸及其它國家的貿易談判都進行得很順利,而且美國經濟的表現領先其它國家,有很強勢的美元。

3月29日,特朗普在佛州海湖莊園表示,中美貿易談判進展順利,這個談判包括非常全面、非常詳細的問題。

「我們多年來一直與中方討論這些問題,這將是一個很好的協議,如果不是,我們不會簽署。」特朗普補充說。

可以預期的是,挾著美國經濟表現佳的優勢,特朗普未來推動國、內外事務將更為胸有成竹及得心應手。

中方提出更多讓步

截至3月底,可以比較確定的是,北京已向華府提出六年內加購1.2萬億美元美國產品及服務的承諾,以期能將對美貿易順差降為零。除了加購產品外,中方亦承諾對美國開放市場以及保護知識產權。

3月中旬,中共兩會通過《外商投資法》。這項法案北京推遲了三年,直到特朗普政府採取對華強硬政策,北京才開始再度檢視該法。依其規定,中共官員如果繼續強制外商轉讓技術,將被刑事起訴。

美國官員27日向路透社透露,中方對強迫技術轉讓的談判,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提案。「他們在討論強迫技術轉讓,這是他們以前不想觸及的話題,無論是在範圍上還是細節方面。」這位官員說。

中共財政部27日公告,從6月開始,電動車頂格補貼額將由每輛人民幣(下同)6.6萬元下調至2.75萬元,並且取消不得高於國家補貼50%的地方補貼。「新浪財經」分析,取消補貼是中方在中美貿易談判中的讓步。美方要求中方應改革補貼措施,取消對特定產業的補貼,當中包括電動車。

《華爾街日報》3月28日報道,中共總理李克強25日在一場會議中表示,北京正在考慮在自由貿易區開展「自由化試點」,向外國公司開放雲計算市場。出席這場會議的外商包括IBM、輝瑞、力拓、寶馬及戴姆勒等公司。

據知情人士稱,中方談判代表在29日向美方提出願意讓步開放雲計算市場的提議。

3月28日,李克強表示,北京將大幅擴大外國銀行、證券公司和保險公司的市場准入。29日,中共證監會宣佈,已經批准了摩根大通(JPMorgan)和野村控股(Nomura)在大陸申請的建立股權過半的公司。

3月29日,中美結束新一輪面對面談判後各自發表聲明。白宮在聲明中說,雙方「對談判和重要的後續進程,進行坦誠和建設性的討論,並繼續取得進展」。中共官媒發表的聲明則說,雙方已經討論了協議文本,並取得了「新進展」。

萊特希澤曾在國會作證時表示,目前中美談判在討論的協議文本多達120頁(財長姆欽此前曾表示達150頁)。中美近期談判重點之一是協議文本中英文版本的逐行檢視。 

新一輪談判聚焦《網絡安全法》

據幾位知情人士向《華爾街日報》透露,中美高級官員在3月28日及29日的新一輪談判中,花了很多時間在討論中方提出的雲計算開放提案,核心爭議是中共的《網絡安全法》。

萊特希澤領導的美國談判團隊一直在向北京施壓,要求放寬對美國雲計算及其它高科技服務供應商以及跨國界數據流的限制。

中共自2017年公佈《網絡安全法》以來,已經制定了數百條規範軟件、路由器、交換機及防火牆等的規則及標準,造成跨國公司在大陸經營的難度越來越大,特別是該法規定要對營運「關鍵信息基礎設施」的外商,進行嚴格的安全審查,以確保數據系統的「安全及可控性」。

到目前為止,北京並未列出符合「關鍵信息基礎設施」定義的外國營運商,而是對該規定做了更廣泛的解釋,認定只要是擁有數據流的外商,都是會對「國家安全和公共利益」構成威脅的公司。

因此,在大陸營運的美國公司,無論是在科技、銀行或者能源等領域,都被要求將其網絡數據保存在大陸,以及在許多情況下必須採購大陸供應商的服務器、路由器及其它設備和產品,不遵守規定者,會被撤銷營運許可證。

據知情人士透露,美國談判代表一直在敦促北京明確界定哪些公司會被視為「關鍵信息基礎設施」營運商。

美方重視執法機制 尚待解決

美方表示雖然談判有進展,但仍存在有待解決的重要問題,包括如何執法的機制,以及美國與大陸互相取消關稅的時間表。

截至目前為止,美國對2,000億美元大陸商品加課10%關稅,對500億美元大陸商品加徵25%關稅。大陸對1,100億美元美國產品加課等值報復性關稅。

北京在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後未履行入世承諾,對於其在過去幾十年來與美方雙邊談判所做的承諾,亦都束之高閣。有鑑於此,美方在這次談判中相當重視執法機制。

特朗普1月31日在白宮接見中共副總理劉鶴,萊特希澤當天向特朗普報告談判進展,兩次提到執法時都連說了三次。

他說:「我們最關注的重要問題是,結構性問題、保護美國知識產權、停止強制技術轉讓、保護知識產權、農業和服務,以及執法(enforcement)、執法和執法。

「雙方都同意如果我們達成協議卻沒有納入執法機制,這個協議就沒有任何價值,這是總統從一開始就下達給我們的指示。」

萊特希澤2月及3月在國會參、眾兩院作證時表示,如果中美達成協議,未來在生效實施後,對於任何違反協議的投訴,或者中方出現某種違反協議的行為模式,都將通過雙方建立的協商管道解決。另外,為了保護當事人,可以容許他們匿名投訴。他還說,未來執法機制的協商,將按時間及層級分別進行。

萊特希澤表示,為了保證中方不會違反承諾,美方將保留未來對大陸商品加徵關稅的權利。在雙方通過協議最終仍無法解決中方違反協議問題時,美方對大陸商品加徵關稅,同時中方不得採取報復措施。

白宮首席經濟顧問庫德洛(Larry Kudlow)3月下旬表示,已與中方就如何執行的問題達成了初步協議。目前並不清楚中方領導人是否同意這項協議。

達成協議後 美方會否撤關稅

2月下旬的中美第四輪談判,由於取得良好進展,特朗普暫緩將2,000億美元大陸商品的10%懲罰性關稅提高到25%。美國原定在今年1月1日起提高這些大陸商品的關稅,「習特會」達成暫時停火協議後,美國將這個期限推遲到3月2日零時。

對於美方是否會在達成協議後撤銷目前的對華關稅,特朗普3月20日在白宮對媒體記者說:「我們現在不是在討論要取消(關稅),我們是在討論要維持關稅很長一段時間,因為我們必須確保如果我們與中國達成協議,中方必須遵守協議。」

據了解,如果中美達成令特朗普滿意的貿易協議,美方或會取消2,000億美元大陸商品的10%關稅,但仍保留部份或全部500億美元大陸商品的25%關稅。

目前中美談判官員致力於4月底在美國佛州海湖莊園舉行習特會並簽署最終協議。為了避免在習特會上特朗普對協議內容不滿意而「中途離場」,中方希望能在習特會前針對所有問題達成協議。此外,中方希望能以習近平國事訪問的形式訪美,而不是只是去美國簽署一項協議。

3月14日,特朗普在白宮告訴媒體記者:「不管怎麼樣,會在三到四周內知道能否與中國達成協議。」特朗普同時再次強調:「如果是對我們不好的交易,那麼我們就不會達成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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