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尾回顧，在YouTube評論界一定離不開馮智政風波，特別是陳健民教授最新的《健民書房﹕墮落時代中的三種讀書人》，直接回應，並列出了三種在中國墮落時代的三種讀書人，分別是世界仔、清流、瘋癲，讓人浮想連篇，到底馮同學或者每一個人，在亂世中都走了一條甚麼樣的路。
有人看完陳教授的影片，可能會覺得左右為難，就是不論你行哪一條路，清高墮落發瘋，其實在專權之下，都是不得好死，沒有好下場。也就是說，其實歷史並沒有給你一條逃生安全門路，沒有一條「最好的路」。
的確如是，就以魏晉時期赫赫有名的「竹林七賢」為例，教科書一向以「狂放名士」形容這7個人，說他們是用不同方法避開黑暗政治的躺平典範。但如果細看歷史，卻發現並不是每個人都守住了氣節，也有趨炎附勢之徒；也不是每個人都明哲保身不問政治，也有剛烈頂撞政權之人，落得身死下場。
簡單總結7人下場﹕嵇康 : 壯烈殉道，阮籍: 佯狂避世，山濤: 官至三公，劉伶 : 縱酒而活，向秀 : 順應入仕，阮咸 : 遭貶後卒，王戎: 貪財聚斂。
這7人就是一個讀書人選擇的縮影，如果在這個樣本觀看，還是順應入仕、附和政權才有較好結局；至於會否遺臭萬年，就看你到底有多重視自己的名聲了。
提到「世界仔」，許多人都有誤解，以為「左右逢源」、黃藍飯通吃就是「世界仔」，更會認為這是香港人的特色，是香港人的DNA。他們往往會以為，港英時代香港人服侍英國、回歸後聽令中共，換了老闆一樣恭敬，不會有甚麼「義不食周粟」的堅持和反抗，公務員有糧出即可。我覺得這當然是世界仔的一面，但香港式的「世界仔」卻有一個特點，即使沒有甚麼政權忠誠或者認同，卻有自己的價值觀會遵守。
例如香港人在天安門學運時期展現出來的同情和支持，除了因為擔心自身安全外，更多是一種對自由人權的普世價值認同。當年香港人在殖民地的統治下卻對北京學運如此同情支持，並不是因為認同港英政權，也不是對中共政權的排斥抗拒，而是更單純更原始的，就是對人權自由生命這些基本價值觀的堅持。
但如果你會替摧毀人權自由生命的政權唱讚歌，那就是世界仔都不如，只是單純的馬屁精。例如新中國最有名的文醜郭沫若，真是完全沒有一點價值觀會堅持遵守。
面對肆虐文革、禍害中國的老毛和四人幫，他能夠亳無慚色的寫出「機內機外有兩個太陽」（歌頌毛是紅太陽）、「親愛的江青同志」，但一旦政治需要，他也能亳不猶疑更無半點難色的寫出「大快人心事，揪出四人幫」；像這種人不是世界仔，因為他沒有一點底線和堅持。
香港人是世界仔，但至少要有一個底線空間讓我們發揮；從來不會要求任何人做烈士做節婦，如果世道不靖，大可金盤啷口、而毋須加多把口。這才是真正的世界仔。
（編者按：本文僅代表專欄作者個人意見，不反映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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