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是「退讓」?是軟弱嗎?還是修養與無求?西漢的思想家、文學家與政論家賈誼曾寫了相關的故事,下面故事發生在春秋戰國時代,魏太子和翟國國君的樸素無慾讓愛炫富的對方感到羞愧。事情是怎樣發生的?
魏太子無慾無求
經侯前往拜會魏太子。身上一側佩著嵌羽飾與玉飾的寶劍,一側佩著珍貴的環珮,左邊寶物的光芒照亮右邊的寶物,右邊寶物的光芒又返照左邊的。然而,他倆坐了好一會兒,魏太子問也沒問起他佩戴的寶物。
經侯耐不住,便問道:「貴國也有寶物嗎?」
太子答道:「有。」
經侯又問:「那貴國的寶物是甚麼?」
太子說:「君主有信,臣下忠誠,百姓愛戴君主,這就是魏國的寶物。」
經侯說:「我問的不是這些。我問的是實質的寶物。」
太子說:「這方面的也有。例如:徒師沼治理魏國的市場,使得市集沒有欺騙的商人,沒有奸詐的買賣,童叟無欺;郤辛治理陽邑,使得人們路不拾遺;芒卯在朝廷執政,使四鄰諸國的賢士都互相推薦前來相見。這三位大夫,就是魏國的大寶。」
經侯聽了之後,神情黯然,沉默不語。然後他解下了羽玉寶劍,又解下環珮,把它們放在座位上。然後匆匆起身,急步往外走,沒有道別,就上車離去了。
魏太子隨即派人帶著那寶劍和環珮追上經侯,把它們交還給他。同時,魏太子還讓差吏傳達他的話說:「我沒有德行得這些寶物,也沒能力替您守護這些東西。這些寶物,天冷時不能禦寒,肚子飢餓時,也不能用來充飢,請不要留給我招致禍患。」
魏太子是真廉素之人,不僅僅是外在表現視寶物如草芥,他的視、聽、言、行、動,從外到裏,都不受世俗之寶惑亂其心,以遠避寶物免於招致禍患。而本來要以寶物炫耀自己「金光閃閃」的經侯,帶著魏太子返還的寶物返家後,閉門不出,傳說就這樣幽閉至死。
可憐他到了生命的終點還是沒有放下對寶物有「價值」的執著,以致憂鬱難舒,幽閉而死。
翟國國君的樸素無慾讓楚大王羞愧
富裕的楚國建造了華麗豪奢、「高高在上」的章華台,讓楚王非常自滿,他覺得天下再也沒有能比得上章華台的建築了,楚國的國力天下無敵手。
一次翟國(翟音同狄,隗姓之國)大王遣使出訪楚國時,楚王欲在外國來使面前炫耀國力,便在豪奢的章華台上設宴款待來使。
章華台崇高偉麗,人們要上那章華高台,要在中途停歇三次才能登台。宴罷時,楚王以居高臨下之態,得意地問來使說:「翟國也有這樣的高台嗎?」
來使答道:「沒有。」又說:「翟國是個貧窮的國家,何能見到這樣的高台!」
楚王聽了果然得意自滿!
這時他又聽到來使緩緩說:「吾王所建造的居室,堂高不過三尺;台階使用泥土堆疊,僅有三階;茅草鋪造的居室不曾修剪;屋頂承重的木條使用原木,沒有削整、雕飾。即使如此,吾王仍然覺得:建造房屋之時,工人吃盡辛苦;造成之後,居在屋中的主人太安逸了!因此吾王不願見到敝國有此等高台。」
楚王聽完來使這一番話後,惶然羞愧。
不管是魏太子還是翟國王,都展現了平平實實的樸素歸真,退讓於「富貴」,反而讓「富貴」的對方自覺羞愧。可以見到,退讓不為天下先,而天下反而為它讓步!驕傲的人能夠轉而感到羞愧,也顯現了他們可貴的內察能力。
資料來源:賈誼《新書‧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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