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22年以來,美國的國防戰略一直將中共及其日益擴大的軍隊確定為美國國家安全的首要挑戰。以往每年的《中國軍力報告》都力求說明這個問題,今年也不例外,所不同的是,在2024年的《中國軍力報告》中除了描繪了中共經濟和軍事戰略的發展以外,還罕見地重點描述了中共軍隊先天缺陷和體制內腐敗問題。
美國國防部在12月18日發布的2024《中國軍力報告》中提出了一些關鍵要點,可以幫助人們更好地理解為甚麼美國的國家安全戰略將中共視為唯一試圖並越來越有能力塑造國際秩序的競爭對手。本文總結了四個要點:
第一,中共正在推進其長期的國家戰略,以實現習近平所說的「到2049年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並試圖改變國際秩序以支持中共的制度和利益。為此,中共大力投資推動軍隊現代化。
第二,中共軍隊在異乎尋常地高強度發展過程中,也伴隨著不可避免的問題和缺陷。近兩年,中共軍隊長期存在的問題開始凸顯。中共軍隊自己也承認存在指揮官和人員質素缺陷,他們稱之為「 五個無能」,包括指揮官沒有能力判斷形勢、沒有能力理解上級意圖、沒有能力做出作戰決策、沒有能力部署力量、沒有能力處理突發情況。儘管中共軍隊裝備發展迅速,但它尚未展示出在重大地區突發事件中所需的某些能力和複雜性,比如城市戰、多域聯合指揮控制和遠程後勤等。
儘管,中共軍隊在所謂區域拒止戰略指導下,展現遠程火力能力,包括轟炸機、航空母艦、洲際彈道導彈和一些常規武裝系統,並在第一島鏈以外進行所謂的遠程海上訓練,但是中共軍隊展示的聯合作戰能力非常有限,基本上都是單一軍種、不涉及戰鬥的簡單活動。
就單一軍種裝備而言,如中共一直標榜的其最先進的第五代戰鬥機,五角大樓官員表示,他們不認為中共空軍有可能趕上或超越美國空軍。他們認為,中共軍隊目前還沒有一項特定的能力值得擔心,這與任何一種單獨的武器無關。他們最關注的是中共軍隊將所有這些聯繫在一起,以及聯合利用現有的、正在開發和已獲得的新功能的能力。這涉及到聯合多域指揮控制,然而,沒有任何已知的資料顯示,中共軍隊在訓練和演習中實際使用了這些能力。
事實上,在演習行動中,中共軍隊自己也承認,他們缺乏現代戰爭的作戰經驗。中共軍隊自1979年進行所謂「對越自衛反擊戰」之後,再沒有經歷過大規模作戰行動,從那時到現在,中共軍隊中至少已經過去兩代人。有沒有實戰經驗還在其次,關鍵是缺乏最新的戰鬥經驗,那種真正考驗部隊的先進的高效殺傷武器環境中的高強度作戰經驗。
第三,中共持續快速發展核武。五角大樓在2022年度報告中預計,中共的目標是到2035年擁有1,500枚核彈頭。截至2023年5月,中共擁有超過500枚核彈頭,到了2024年中期,他們的庫存已經超過600枚核彈頭。今年的報告預計,到2030年,中共將擁有超過1,000枚可使用的核彈頭,而且中共將繼續增加其核能力到2035年。中共正在尋求一支由低當量精確打擊導彈到百萬噸當量的洲際彈道導彈組成的規模更大、更多樣化的核武力量,以便在升級階梯上提供多種選擇。
負責中國、台灣和蒙古事務的副助理國防部長邁克爾·蔡斯(Michael Chase)在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的研討會上表示,「近年來,我們在這裏追蹤的還包括能力的多樣性,例如具有低當量核彈頭的精確打擊能力的導彈,以及參與核威懾和打擊任務的其它軍種。」「我認為,這引起了對戰略穩定的許多擔憂,特別是因為我們敦促他們更加透明、更加坦誠,並就這些問題進行更多對話,但他們極不願意這樣做。」
儘管中共多次重申其「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政策沒有改變,但中共在核武器的數量、能力多樣性和技術複雜性上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們傳統上認為足以滿足其要求的水平。中共近幾年激進地核擴張已成為五角大樓的特別關切。美國一直敦促中共方面對此更加透明,並在《核態勢評估》中明確表示,將維持延伸威懾策略,捍衛美國的盟友和夥伴,確保他們不會受到脅迫。
第四,中共軍隊根深蒂固的腐敗問題。中共在今年的政協會議上,將軍隊腐敗問題作為專題,承認軍隊面臨嚴峻腐敗挑戰。僅2023年下半年,就有至少15名高級軍事官員和國防工業高層因腐敗被解職。其中相當一部份人負責監督與中國陸基核導彈和常規導彈現代化相關的開發項目。這些案件中最突出的當然是2023年10月下旬中共前國防部長李尚福被解職,以及前中共火箭軍司令李玉超和政委徐忠波及幾位副司令的落馬。今年早些時候,中共解散了2015年12月成立的戰略支援部隊,用聯合後勤支援部隊取代,以拯救其太空網絡電子資訊和心理戰能力。解散戰略支援部隊的決定證明,問題大到了足以解散一個軍兵種的程度。這波腐敗浪潮相關調查和高階領導人的解職可能打亂了中共實現2027年目標的計劃。
中共軍隊官員的腐敗案件本身並不是美國國防部關注的要點,因為這通常涉及到中共的權利內鬥,他們將軍隊腐敗視為政治可靠性和對最終作戰能力構成風險的問題。美國更關心的是這些腐敗案件對軍隊產生的影響。軍隊高層官員的頻繁更替會造成破壞性影響,或者是由已經造成的破壞所致。這表明,國防工業部門或重大軍事建設項目肯定出現了問題,只是這些問題的影響深度、廣度和長遠程度的大小不為外界所知而已。那麼,人們是否有理由猜測,近些年中共發展的重大裝備項目,特別是火箭軍的各種新型導彈包括那些可以攜帶核彈頭的彈道導彈並非名副其實呢?
「2027年解決台灣問題」的咒語不是美國政府的發明或預測,而是習近平自己的「宏偉計劃」,所謂「百年軍事建設目標」,這是評價中共軍隊能力發展的一個階段性標準,要求中共軍隊在2027年之前為習近平提供針對台灣的軍事行動選項的完整能力。
美國國防部印太安全事務助理部長伊萊·拉特納(Ely Ratner)表示,中共軍隊試圖解決這些作戰挑戰,是為了具備侵犯台灣的能力,目前他們還不具備這種能力。他認為,中共的具體目標是能夠以可接受的代價,準備好並有信心執行一場短暫而迅速的對台入侵。但他不認為中共比過去幾年更接近這個目標。
有趣的是,拉特納的觀點可能不僅僅代表五角大樓,一些務實的中共軍隊高層可能也持同樣的看法。因為他們更清楚在腐敗和「大躍進」式的軍事現代化背景下,軍隊裝備和作戰能力的實際情況。 最近,中共軍方不斷強調「集體領導」,對抗習近平的「集中、統一領導」,人們正在觀察中共內部這場鬥爭的結局。如果軍隊不能以習近平一人說了算,那麼他想「統一台灣」的意志再強,也都只是一種「願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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