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科院的一份調研報告披露,上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外逃的黨政官員、國有企事業高管,以及駐外中資機構外逃、失蹤人員達1.6萬至1.8萬人,捲走的錢款達8,000億元人民幣。其中包括2002年9月叛逃的前中共雲南省委書記、時任國家電力公司總經理、正部長級高官高嚴。他是1978年中共實行「改革開放」40多年來,叛逃級別最高的中共官員。

正部級的高嚴,為甚麼叛逃了?我們就根據《原中國國家電力公司老總高嚴腐敗案》等資料,來談談與高嚴叛逃相關的一些重大事件。

有預謀的叛逃

2008年10月30日,杭州市公安局曾發布一份懸賞通緝令,通緝對象就是高嚴。

當時的通緝令上,沒有提到高嚴的職務,但上面的照片,出生年月日等相關信息,都與前國家電力公司總經理高嚴一致。

通緝令上說,高嚴有三個身份證,名字不同:一個叫高嚴,一個叫高慶林,一個叫張傳偉;有四本護照,還有一本港澳通行證。

通緝令稱,公安機關對發現線索的舉報人、緝捕有功的單位或個人,將給予20萬元的獎勵。

從高嚴持有多個身份證、多本護照來看,他的叛逃是有預謀的。

在江時代得勢

我們先來了解一下,誰提拔高嚴當上了正部長級的官呢?

高嚴陞官有三個重要時刻。1992年3月,高嚴被中共黨魁江澤民親信高狄推薦,提拔為吉林省長,從副省部級提拔到正省部級。到了1995年6月,高嚴又被江提拔為雲南省委書記。這是高嚴由省長被提拔成為「封疆大吏」。

1997年8月,高嚴被調到北京,任電力工業部副部長、黨組書記、國家電力公司黨組書記,準備接替即將退居二線的電力工業部部長史大楨。高嚴因此從「封疆大吏」改任「電老虎」的龍頭老大。

中共電力行業被稱為「電老虎」,是因為權力大,油水多,一般人惹不起,還得小心伺候著。

高嚴任國家電力公司總經理時,國電公司是中共最大的企業集團。到2000年底,國電公司總資產1.8萬億元,佔中國電力行業2.5萬億元總資產的72%;2001年實現銷售收入4,003億元人民幣。當年被美國《財富》雜誌評選為世界500強企業之一。

在高嚴掌管國家電力公司期間,國電公司控制了中國幾乎所有的電網和約60%的發電資產,並且電力調度權高度集中,發電、輸電、配電和供電四個環節不分。有人說,當時的中國國電公司的標準和准入制度,就是國家標準。

1998年3月,中共電力系統實行政企分開,電力工業部撤銷,史大楨到全國政協養老,高嚴任國家電力公司總經理、黨組書記。

江親手提拔、官運正旺的高嚴,怎麼走上叛逃道路的呢?

貪財 好色

貪財是高嚴墮落的原因之一。

1996年1月,高嚴任雲南省委書記時,香港某公司總經理韓某找到他,請求他幫忙批一些雲煙。高嚴指示雲南紅塔集團董事長褚時建予以關照。

省委書記發話,董事長出面,韓某得以與紅塔集團下屬公司簽訂12,800箱捲煙成交協議,因此獲利960萬港元。事成之後,韓某送給高嚴2萬美元,以示感謝,高嚴笑納。

1996年12月,褚時建因嚴重違紀違法被查。此事對高嚴沒有絲毫影響。褚時建被免職後,他繼續向紅塔集團的新任領導打招呼,讓秘書黃雨出面,購得7,500箱香煙銷往香港。黃雨等人非法獲利400餘萬港元,高嚴從中拿了180萬港元。

調到北京後,高嚴除了擁有一套中共分配給他的正部長級住房外,還利用職權在北京佔用電力系統面積共計492平方米的五套住房。

高嚴逃亡國外後,中紀委查出,他的情婦幫他轉移、藏匿的港幣、美元,折合人民幣500多萬元,還有勞力士牌手錶6塊,大量的金銀首飾等貴重物品。

好色成了高嚴貪腐路上的無底洞。

1995年高嚴任雲南省委書記不久,在一次飯局上,結識了某電視台的美女主持人楊珊,兩人一拍即合。之後,高嚴就開始著手為包養情婦而搞錢、搞車、搞房了。

1997年8月高嚴調到北京後,三天看不到楊珊,就魂不守舍。他決定在上海設立「行宮」,與楊珊廝守在一起。

1999年至2001年,高嚴多次去上海治病。為了方便與楊珊淫亂,他要求下屬公司為他在高級賓館包租房間,每天食宿費高達1萬元,共計花費84萬餘元。

2001年起,高嚴在上海佔用下屬公司花費300多萬元裝修的一棟佔地558平方米、價值650萬元的高級別墅,並由該公司承擔管理費用。

此外,他還拿出贓款293萬元,在上海購買一套豪華住房,為兩人同居多設一個窩。

高嚴先後在北京、上海提供4輛高級轎車給楊珊使用。高嚴還給了楊珊大量人民幣和外幣,僅楊珊在香港的外幣帳戶就有高嚴送的10萬美元。

濫權 揮霍

濫用權力,讓高嚴在腐敗的路上越走越遠。

高嚴當了國家電力公司總經理之後,因色迷心竅,以養病為名,長期在上海遙控指揮。後來甚至懶得指揮,交由他的秘書黃雨代為發號施令。

2004年6月23日,國家審計署審計長李金華披露了對原國家電力公司領導班子任期經濟責任的審計情況。

審計報告稱,1998年至2002年,即高嚴任職期間,國家電力公司累計少計利潤78億元;因決策失誤導致國有資產遭受重大損失,金額高達78.4億元,其中因個別領導人違反決策程序或擅自決策造成的損失或潛在損失32.8億元,佔42%;國有資產流失45億元。

揮霍無度、追求奢華,讓高嚴貪得無厭,慾望越來越無法控制。

據《瞭望新聞周刊》報道,2000年5月22日至24日,國家電力公司在武漢召開主題為「強化幹部管理、提高幹部質素」的人事幹部工作會議,會議由國家電力公司主辦,華中公司承辦。3天的會議,花了304萬元,人均2.4萬元。

國電公司總經理高嚴的住宿堪稱「國賓待遇」。為了午休,他專門要人為他在香格里拉大飯店安排了一套8,000元/天的總統套房;還在毛澤東等領導人住過的東湖賓館花費6萬元安排了一套特大套房,並按高嚴的個人喜好和身材特徵,專門訂做了實木床,更換了床上用品,連抽水馬桶都是重新購置的。

除華中公司保衛處的兩名保安外,還專門請武漢市公安局派了兩名幹警負責他的安全。

事後,高嚴又通過做假帳,掩蓋揮霍的事實。比如,他沒在華中電力賓館開過一天會,卻謊報在華中電力賓館花費了219萬元會議費,加上謊稱在香格里拉支付了85萬元的會議費用,總共304萬元的揮霍開支,被他包裝得嚴嚴實實。

順利出逃內幕

那麼,高嚴這樣貪腐的官員,怎麼就能順利出逃了?前中共政治局常委、中紀委書記尉健行的撰稿人王友群博士分析,可能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可能是,當年黨魁江澤民,根本無意查辦高嚴這樣的貪官。

高嚴之所以在江澤民的眼皮底下貪財好色,關鍵原因是,當時,江澤民不僅本人帶頭這麼幹,還放縱他的兒子江綿恆一邊陞官,一邊「悶聲發大財」,放縱他提拔重用的一批高官都這麼幹。

2002年是中共高層的換屆之年,這一年的下半年要召開中共十六大。當時,江澤民已到了退休年齡,他最大的擔憂是:他退休之後有人清算他迫害法輪功的罪行,所以,他在繼續迫害法輪功的同時,心思全部都用在如何確保江派人馬佔據中共高層的關鍵職位,對於高嚴這樣的貪官,根本沒有心思去監管。

再一個原因,可能是有關領導打草驚蛇,促成了高嚴的外逃。

高嚴在上海養病期間,最初,還打電話親自部署國家電力公司的工作,後來,他對此漸漸厭倦了,就讓他的秘書黃雨代他發號施令。對此,國家電力公司的領導非常不滿。同時,有關高嚴任人唯親、以權謀私的舉報,也不斷匯聚到中紀委和有關中央領導手中。

2002年7月,有關領導向高嚴的秘書黃雨了解高嚴的問題。黃雨從雲南到北京,一直跟著高嚴「悶聲發大財」,肯定將這一情況向高嚴作了匯報。高嚴得知後,立即警覺起來,開始做外逃的準備。

到了2002年9月,正當中共高層為爭權奪利鬥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他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高嚴在任上「神秘失蹤」一個月後,國外有關高嚴失蹤的傳聞開始見諸報端。《紐約時報》的一篇報道稱,高嚴已逃至澳洲。

高嚴外逃消息很快在境外傳播開來,並迅速反映到國內的股市上,一周內在香港上市的北京大唐發電和華能國際的股票下跌了11%,山東國際電源下跌6.7%。

2003年11月26日,高嚴被開除黨籍、開除公職。

中紀委對高嚴腐敗案的定性是,「背叛黨和國家,生活腐化,侵吞巨額國家財產,對國有資產大量流失負有直接責任」。

不過,中共對高嚴的處分只是做做樣子而已。至今,高嚴仍逍遙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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