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北美後，我經常看到放學的孩子騎個單車，滿世界轉悠。奇怪的是，他們個個都戴著頭盔。我一開始認為，這裏的孩子都怕摔跤，摔了跤怕撞到頭，所以都戴頭盔。後來，一個鄰居告訴我，在這裏，無論誰騎單車都要戴頭盔，大人孩子都一樣。
在北美，大部份街道沒有單車道，要想騎單車，只能在便道上騎。這裏的單車似乎都沒有車鈴，要想超越行人，只能說：「對不起，請讓我過去。」畢竟便道是行人的路權。
第一次騎車 驚心動魄
我13歲那年，住在中國東北的一個小縣城裏。那時候，爸爸的單車是家裏重要的財產，輕易不讓小孩子碰的。左鄰右舍都沒有單車，如果他們去買米麵等重的東西，就到我家借單車。爸爸有求必應，鄰居每次都是千言萬語地感謝。在鄰居眼裏，爸爸是個心地善良的大好人，總在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面對鄰居們的誇獎，我們的榮耀之感油然而生，單車在家裏的地位也更上一層樓。
每到下雨天，媽媽總會先把單車推進屋，然後才去取晾在外面的衣服。弟弟好奇，經常去摸單車銀色的車鈴，還時常弄出響動。弟弟得到的肯定是一頓呵斥：離車遠點！我和姐姐倒是有機會接近單車，就是用抹布擦去上面的泥巴。
爸爸的單車很高，我經常和它比個兒，我的頭剛剛高出車把。夏天的一個晚上，我放學回家。媽媽去了鄰居家，其他人也都不知道哪兒去了，家裏就剩下我一個人。我圍著單車轉了好幾圈，決定把車推出去騎騎。
我只看過別人騎車，自己從來沒騎過。爸爸的車子是腳剎，就是往後倒輪才能剎車。單車是三角形主體支架，要想騎上車，得向後抬腿跨過車座子。這種車高大而寬闊，屬男士專用。我腿短，如果屁股在車座上，兩條腿就得懸空，夠不到腳蹬子。我先用左腳踏上腳蹬，右腳在地上助力，讓車先動起來。然後把右腳伸過三角支架，去踏另一個腳蹬。我身體像個C字形，第一次騎上了單車。
當時馬路上沒人，我往前騎了一兩圈，車子就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我被車壓在下面。我心想，糟了，單車如果摔壞了，爸媽肯定饒不了我。我勉強從地上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推車回家了。家裏人還沒回來。我把車放在原處，儘量保持鎮靜地去寫作業了。
後來，爸媽沒發現單車有甚麼異樣，我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了。第二天早上，我的胳膊和大腿瘀青一片，也沒敢和爸媽說。在上學的路上，我走得很慢。在沒人注意時，我才敢拐著走。
給單車找個「家」
來到北美後，11歲的女兒想要騎單車。國內的單車200人民幣就能買個比較好的，這裏單車大都像賽車一樣，我估計得美金200元。我告訴女兒，單車太貴了，咱不買了。女兒噘著嘴說：「就知道你嫌貴。」女兒跟還在中國的老爸訴說，老公對女兒簡直有求必應，只告訴我一個字：「買。」
女兒知道要有單車了，非常高興。我們倆開始設計給單車找個「家」，就是存車的地方。女兒說放在車庫裏。家裏的車庫是單車位，再放一個單車有點擠，況且她每次騎車還要開關車庫門，還要與我的汽車錯開時間進車庫。汽車和單車都存在車庫總是不方便。
女兒異想天開，想在車庫半空中設計一個鉸鏈，把單車懸在空中。我告訴女兒：「想像力挺豐富！問題是，單車如何往上懸，又如何放下來。理論上可以設計一套電動裝置，如果弄個機械手，把單車抓到半空，那就再好不過了。老爸動手能力強，如果他有興趣，可以幫忙設計一下。」
女兒一聽，還是個大工程，就打消了把單車懸空的念頭。我說：「乾脆買個車鎖，把單車放在門前的平台上。」女兒不願意，說颳風下雨陽光曬，單車會受苦。她建議把單車存地下室，每次騎車回來，讓我幫忙搬到地下室。我堅決不同意，跟女兒說：「騎車是你一個人的事，拉上我就沒那麼自在了。」
後來，老公給女兒的建議是，直接放在客廳裏。偌大的客廳，有沙發有飯桌，放個單車算怎麼回事？也想不出更好的地方，我就勉強答應了。
單車從商場騎回家？
到了周六，鄰居的女兒蘿拉也要買單車。我告訴女兒，我有事情，沒法陪她買車了。女兒滿不在乎地說：「我自己去買。」女兒拿了200美元現金，跟著鄰居出發了。3個小時過去了，女兒滿頭大汗地回來了，興奮地說：「我找到單車了，加上頭盔，加上稅，一共201元。」
我說：「車呢？」
「商場不給送貨，我們就沒付錢。你開車去商場，帶上蘿拉的爸媽，還有蘿拉和我，讓她爸媽各騎一輛車回來，然後你開車把我和蘿拉送回來。」女兒說，這是她和蘿拉的主意。
「蘿拉的爸媽知道嗎？」我覺得騎車回來至少得40分鐘。他們多年不騎車了，是不是有點吃不消。我問蘿拉的爸媽，他們都不同意把車騎回來，說真要去騎車，得先吃頓飽飯，要不然體力跟不上。
第二天，蘿拉的媽媽請朋友開一輛VAN，帶上兩個孩子，把單車弄回了家。客廳右側的拐角，下幾個台階就是一扇門，通向車庫。台階旁邊有一個護欄，女兒把單車靠在護欄上，過道依然很寬敞，還不佔客廳的地方。我和女兒都樂了：單車的「家」找到了。
女兒第一次在北美騎車
有了單車後，女兒與附近的夥伴約好去騎車。晚上7點左右，夥伴們來找她。「騎單車去嘍！」她跟我打聲招呼，興致勃勃地出發了。晚上9點了，外面的天開始黑下來了。我不斷向門外張望。不久，女兒騎車回來了，汗水在臉上淌得一道一道的。
「快點給我水喝，我要涼的。」女兒大口大口地喝水，說其他人都想再騎一會兒，她答應我9點回來，就自己先回來了。
女兒在國內就會騎車。第一次在北美騎車，她似乎沒有特別新奇的感覺。想起自己第一次偷偷騎車的經歷，我不禁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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