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中國大陸的環境下長大,小時候也崇拜英雄,但遺憾的是多少年以後才知道,那心中一直以來認為的所謂英雄很多很多都是假的,是中共樹立的假英雄。而那自古以來的真英雄,我們知道的卻寥寥無幾。比如說,你雖然知道岳飛、文天祥、辛棄疾等等這些民族英雄的大名,但他們精忠報國、忠肝義膽的事跡和偉大人格我們卻知之甚少,教科書裏很少看到。當然願意讀書而又有特殊條件的孩子除外。可我們小時候不是不願意讀書,而是沒有書讀。所以課本裏說甚麼,我們就信甚麼。

高智晟小時候就是一個願意讀書,卻沒有書讀的孩子。有一個故事:1970年的中國新年,大年初一高智晟全家人吃了一頓蘿蔔絲餃子。他的父親「大致是想提振一下氣運,餃子裏破例地包進去五個一分的硬幣」, 高智晟極其幸運,吃到了其中的兩個。他又用這兩個一分錢和同村的小夥伴們玩「競博」遊戲,二分錢翻了四倍,他有了八分錢,這八分錢對六歲的高智晟來說那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一年來他精心看護著這八分錢,把錢「終日裝在身上,連夜裏也為這筆財富的安全而害怕」。我想,他一定也為有這八分錢而自信和驕傲。

一個小夥伴告訴高智晟說,「八分錢可以買到一個熟雞蛋,或是十六塊水果糖,或是兩張果丹皮」。他強忍了對熟雞蛋、水果糖以及果丹皮已經產生了的渴望,他要擁有一本屬於他自己的小書。因為他在同村的另一個孩子那裏見過一本小人書。那個孩子僅僅讓他看了幾次封面,至於內容,他在半年時間裏紅著臉央求了十多次,還是沒有看到。那一年年底的一天,他和弟弟以及一個要好的「土豪」小夥伴三人偷著去了佳縣縣城,買了一本一角二分錢的小人書,那個小夥伴慷慨地拿出4分錢。出了書店門,經問別人知道這本小人書叫《二士爭功》,說是《三國演義》裏的書。開始他和弟弟還有那個小夥伴一起看這本書,而後他自己又繼續一遍一遍地看這本小人書。下雪了,很大的雪,他卻渾然不知,當他們摸爬滾打用了三倍的時間走完十里山路趕回家的時候,母親已經在做晚飯了。

因為回來得太晚,坐在炕上的父親氣得開口大罵,而母親拿掃帚拍打著他們身上的雪。父親叫他到炕楞跟前,看到了他「手上還捏著一本小人書」,「猛地從炕上撲過來,還光著腳,一把將小人書打落在地,猛地彎腰撿起來發瘋地撕成碎片扔進灶火裏」,高智晟絕望地「雙腳蹦地大哭」。慈愛的母親保護了他免受一頓暴打。可惜他朝思暮想了一年的小人書瞬間化成了灰燼。一年漫長的期待、渴望、朝思暮想,結果是這本書他只擁有了幾個小時。

高智晟這段故事的情景一遍一遍在我的大腦中回放,多麼可憐、多麼可悲!如此貧窮而又多麼渴望讀書的孩子!

高智晟從小就極富想像力。例如,他和村裏的小夥伴一起,曾經計劃如何找到一根長桿(椽)子站在山頂從天上捅星星,「有好幾個晚上剛睡下後,都會去想那捅一椽子像打棗一樣嘩啦啦往下落的星星」。多麼奇妙而又美好真切的想像,漫天的星斗竟然可以像打樹上成熟的棗子一樣,嘩啦啦的……

高智晟從小就有「反骨」,曾經和小夥伴玩遊戲的時候高喊「打倒毛主席」、「打倒共產黨」,而被老師停學。在中學時他敢於給老師糾正錯字,受到恐嚇和侮辱。

高智晟在回憶他少年時外出打工的遭遇時說,「我從未碰著一名還殘留著一點靈性的包工頭。我們沒有人能從他們手上要回一分錢的血汗錢。 我們的社會是惡人們的天堂,在我們與包工頭之外,沒有誰可以為你主持公道。」

高智晟承傳了母親的善良、勤勞和堅忍。他做律師,常常是免費為最底層窮人打官司。他走在燈火輝煌的大街上,心想著那些還在苦難中掙扎的人們,所以他告訴妻子,「我覺得我跟這個社會是隔開的,我融入不到這個社會當中。因為我掙的錢越多,我的當事人的苦難越多。」

高智晟是率先站出來勇敢地為法輪功學員辯護的維權律師之一。法輪功學員——「那群一個個微笑著,用平和的語氣講述令人驚魂動魄的被迫害過程者」,常常讓高智晟感動得熱淚滾滾。高智晟在他的書中寫道,「在法輪功這個問題上,如果全體公民整體性地視而不見,這個恥辱和道義的包袱我們還要背多少年?如果所有的律師悄聲無息,未來在這個問題上,律師有何顏面去面對歷史?」

高智晟敢於一人對付整個殘暴的國家機器,中共對他是既恨且怕,它們使用了古今中外最殘忍、殘酷、暴虐流氓的手段,摧殘高智晟的精神和肉體。高智晟也有過一次兩次的軟弱,那是為了他深愛的妻子和一雙可愛的兒女,他覺得,他們因為丈夫、因為父親而受到這樣的傷害這樣的凌辱是不公平的。親人的遭遇對他來說,比他自己受到的凌辱、酷刑更甚。當妻子兒女終於離開中國,其實高智晟是多麼的不捨,很長時間,他沒有進入妻兒們曾經住過的房間。妻兒們曾經穿過的拖鞋,他也不捨得存放起來。不過,從此高智晟沒有牽掛了,他可以獨自一人去面對那些「惡魔」。

貧困的童年,艱辛的少年,步入社會的人情冷暖,他經受過的這些巨大的貧窮和苦難,幾次的大難不死,應該都是上天給他「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的磨煉過程,因為上天要降大任於他。高智晟一定是有巨大使命的人,上天在眷顧他,神在保護他。

雖然高智晟已經失蹤6年多,但我一直堅信他還活著,因為他是「上帝的孩子」,他高貴的人格,不屈的精神,一直是讓那些「惡魔」膽寒。

無疑,韓亦言先生出版這本書是做了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韓先生真誠相邀,讓我寫序,初聞誠惶誠恐,從來都是看「序」,怎會寫序?但又著實感受到韓先生的誠意。雖然本人文筆拙劣,人微言輕,心裏卻覺得不可婉拒,況且這本書是極其有份量的,高智晟是我們當今時代的真英雄、大英雄。所以不惜獻醜也要助韓先生一臂,算是我為此書做出的一點點貢獻吧。哪怕是一朵浪花,仍可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出小小的一片光。#

希望之聲國際廣播電台 資深編輯 齊玉

於2023年12月24日 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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