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4日開啟的中共兩會,應是外界期望值最低的一次,預料不會產生能解決當前難題的大計。歷屆的兩會,中共不得不烘托的主角是國務院總理,以此掩蓋中共執政的合法性問題。如今,中共黨魁自己要當主角,國務院總理哪怕臨時假扮主角也不敢;「黨中央」拒絕承擔過去一年失敗的責任,又沒有新招,今年兩會強撐的新戲碼註定更生硬。

李強撐不起主角

網絡上至今流傳著朱鎔基和溫家寶當總理時參加中共人大記者會的一些影片,朱鎔基的話斬釘截鐵;溫家寶最後一次在記者會上稱政治體制不改革就沒有出路,還拋出了薄熙來。李克強任總理的10年,地位已經明顯弱化,沒有了前任的勁頭,只能偶爾透露6億人月收入千元的真相。

不過,李克強仍曾是公認的黨內二號人物,在兩會上臨時扮演一下主角,還算能勉強維持同樣的戲碼。輪到如今的李強,原來的戲份眼看撐不住了。

中共建政時,不敢公開用一黨專政的面目現身,於是搞了一個政治協商會議撐門面,似乎就算合法了。後來,中共又搞了一個人大會議,把中共國務院總理推到前台,由「黨中央」操縱國務院,然後假稱「民主」。政協降格為統戰機構,但仍與人大同時開會。儘管這樣的醜戲並不能帶來中共執政的合法性,但中共每年一次、樂此不疲地對外演戲。

以往大家都習慣了,反正各自的角色按劇本去演就好。按照憲法,國務院總理是中國政府最高行政官員,中共總書記兼任的國家主席只是象徵性的。因此,國務院總理在人大做報告,並參加人大記者會、回答記者提問,臨時對外假扮為政府首腦。中共總書記在兩會期間卻沒有做報告的機會,只能參加分組討論,說些不痛不癢的話,起碼這幾天要儘量配合演戲,輕易不喧賓奪主。

李強在2023年人大會議上成為新任國務院總理,他在台上鞠躬時,習近平在旁看他的眼神,讓全世界都明白,李強很難撐起主角的戲碼。果然,李強召開第一次國務院會議,就修改工作規則,把重大決策權上交給「黨中央」。隨後,李強出訪只能坐包機,不能坐專機。習近平到地方考察,可以隨時召李強陪同、或參加座談會。李強也屢屢稱執行「黨中央」的部署。

李強依舊按慣例在人大會議上做報告,但主要內容並不是他的思路,只是在唸「黨中央」準備好的稿子。李強面對記者不敢表達自己的看法,更不會有出格的話,主要還是重複「黨中央」準備好的答案。

2024年的中共兩會,中共只能繼續以國務院總理為主角的戲碼,但李強撐不起這樣的角色。歷來的一場假戲,現在越來越假了。李強可以繼續做報告、回答記者問題,但受關注的程度會大幅降低,甚至沒人在意。

2023年3月11日,李強(左)和習近平在中共人大會議上。(Lintao Zhang/Getty Images)
2023年3月11日,李強(左)和習近平在中共人大會議上。(Lintao Zhang/Getty Images)

中共黨魁最尷尬的幾天

中共兩會期間不得不烘托國務院總理這一假主角,中共黨魁自然就變得尷尬了。朱鎔基當總理時,江澤民自知能力不行,只好讓朱鎔基主抓經濟,甚至不得不讓朱鎔基訪美、與美國打交道。朱鎔基在人大會議上做報告、回答記者提問,江嫉妒得不行,但表面上還得假裝支持。

胡錦濤時代,本來政令就不出中南海,溫家寶算他的盟友,必然要互相扶持,溫家寶在人大記者會上還能說些自己的看法,但也承認在體制約束下很多難以做到。胡錦濤主張保黨、不折騰,他在兩會期間極力保持黨內和諧的場面,並不顯得有多尷尬。

習近平上台後,對李克強不斷加以限制,但李克強在人大會議上做的報告,仍會加入自己的思路,比如「放管服」改革和經濟議題。李克強參加記者會,在兩會期間成為聚光燈下的人物,習近平應該很不舒服,但無法改變李克強在黨內二號人物的名頭。直到李強接任,習近平終於自認可以掌管一切,也不斷打壓李強,不允許李強有黨內二號的名頭。

然而,中共兩會期間,地位嚴重下降的李強仍要做報告、參加記者會,中共黨魁雖然居中而坐,卻只能旁觀,尷尬並未消失。

李強當然知道黨魁此時的心態,會儘量小心翼翼,表現出對習近平的恭敬。李強雖不敢當主角,但習近平也難以扮演主角,不甘心之餘,只能通過某種形式突出自己的中心地位,這恐怕是今年兩會最為生硬的一幕。

這樣的變化,等於中共自己戳穿了多年來的假戲,中共國務院總理唯唯諾諾,中共黨魁則急於走向前台。中共通過兩會,一直試圖對外賺取一點執政合法性,如今自己卻演不下去了。

大多數老百姓對此可能並不大在意,他們更關心的是自己的生計。中共黨內官員們應該都在關注兩會的新變化,不得不調整言行、姿態去適應,他們不會在意李強,只會在意習近平。然而,中共不斷衰落之際,官員們的心裏也會犯嘀咕,跟著習核心真能擺脫困境嗎?

「黨中央」沒有新招

2月29日,中共政治局開會,黨媒只報道了一項內容,討論李強即將在人大宣讀的《政府工作報告》。報道的三段內容等於羅列了報告的簡要提綱。

第一段是總結2023年,稱以習近平為核心,「頂住外部壓力、克服內部困難……新冠疫情防控實現平穩轉段,經濟實現回升向好……主要目標任務圓滿完成」。

這並不是一個值得宣揚的業績,但至少否認了敗績。也就是說,過去一年的失敗,沒有人會承擔責任;不承認失敗,自然也就不用追責了。同樣,「黨中央」不承認一系列失敗,也就不需要檢討,更沒有教訓應該吸取。

然而,中國經濟、對外關係等每況愈下,曾兼任國務委員的中共國防部長和外長畢竟倒台了,軍隊將領一個個被整肅,軍工企業官員紛紛被免,近期證監會主席又臨時換人。這些重大變化都毫無說法,中共黨魁顯然難以服眾,一個個難題至今沒有解方。

黨媒報道政治局會議的第二段和第三段,是關於2024年規劃的內容,但只是重複以往的口號,包括「穩中求進」「先立後破」「新發展理念」等。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強調以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

這些仍是2023年底中共經濟工作會議的內容,毫無新意。換句話說,中共兩會並無大計。「黨中央」或許會再造幾個新口號、新名詞,但很可能不會讓李強說出來,而是要等到三中全會,由習近平親自拋出。

2月29日,中共政治局還集體學習了新能源發展。各國都在發展新能源,這並不新鮮,關鍵在於,新能源真是解決當前中國經濟問題的靈丹妙藥嗎?

習近平講話稱,「我國多項新能源技術和裝備製造水平已全球領先,建成了世界上最大的清潔電力供應體系,新能源汽車、鋰電池和光伏產品還在國際市場上形成了強大的競爭力。」

中共把新能源當作「科技自立自強」的一項成果,應屬於自吹自擂;一系列敗績都沒法說,非要硬總結出一點業績來。然而,中共的新能源產業仍主要依據大量補貼,向美歐市場傾銷,已經引發西方的警覺,並正在採取措施圍堵。

中共發展新能源產業繼續以國際市場為主,根本不能「內循環」,這與「中國式現代化」的說法自相矛盾。「黨中央」看來是真沒招了。

2023年3月11日,李強在中共人大會議主席台前鞠躬。(Lintao Zhang/Getty Images)
2023年3月11日,李強在中共人大會議主席台前鞠躬。(Lintao Zhang/Getty Images)

李強再擺低位置 蔡奇又冒頭

3月1日,李強主持國務院常務會議,審議通過《推動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行動方案》,稱這是「黨中央」作出的「重大決策」;要按照「黨中央部署要求……抓緊完善方案」。會議還稱,要貫徹習近平關於長三角一體化發展的指示等。

2月23日,習近平曾主持中央財經委員會會議,聽取國家發展改革委、商務部、工業和信息化部關於大規模設備更新和消費品以舊換新的匯報,還聽取了國家發展改革委、交通運輸部、商務部關於有效降低全社會物流成本的匯報。住房城鄉建設部、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國家鐵路集團也作了書面匯報。

這些部門都要直接向習近平匯報工作,接受習近平的直接指揮,李強只能組織具體落實。中共黨魁在兩會前刻意展示權柄,李強馬上領會,再次有意放低自己的位置,他知道自己在兩會上要假扮一次主角,為了避免被中共黨魁猜忌,趕緊提前表忠。

李強也等於在變相卸責,他用這種方式告訴大家,任何重大決策都是中共黨魁做出的,自己只能奉命執行,失敗的責任不在國務院,都在「黨中央」。

李強的表現似乎仍不能令中共黨魁真正放心。3月1日,中共黨校2024年春季中青年幹部培訓班開班。新華社報道稱,習近平作出重要指示,蔡奇到場講話。報道還稱,「蔡奇對年輕幹部提出希望和要求……」。中共組織部部長李干傑主持開班式。

蔡奇主管宣傳、中央書記處和中辦,還在中共各個委員會兼職,現在連中組部也插手管了,明顯壓過政治局常委排名第二的李強,這恐怕是中共黨魁兩會前的又一次特殊安排。這等於再次向全黨表明,李強不是二號人物,蔡奇才是;李強即使能在兩會上做報告、參加記者會,但也不是主角。

尷尬的是,蔡奇和一些其他政治局成員雖然能坐在兩會的主席台上,卻沒有政府職務。李強需要假扮主角,「黨中央」卻提前宣告,他不是主角。兩會還沒開,中共生硬的新戲碼就先登場了。中共高層在兩會現場上演的戲碼,很可能顯得更加生硬。當然,中共的戲大致也快演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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