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點像貓捉老鼠的遊戲，但FDA是一隻動作緩慢的貓。」一位在大學任職的美國公共衛生教授批評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FDA）在阻止非法電子煙進口方面的反應速度「慢得令人難以接受」。
世界上超過90%的電子煙設備都是中國製造的，但是電子煙並沒有在中國盛行起來，而是遠渡重洋到美國氾濫成災，尤其讓青少年上癮，美國的監管機構卻應對不利。這都是為甚麼？
中共打擊國內電子煙市場 但放行電子煙出口
今年3月，中共對全中國的電子煙分銷網絡進行了突襲，逮捕10人，並查獲價值1.5億元人民幣（2,100萬美元）的電子煙庫存。
根據市場研究公司歐睿國際（Euromonitor International）的數據，目前中國僅允許銷售不太受歡迎的煙草口味的電子煙，電子煙銷售額從2021年的29億美元驟降至去年的17億美元，預計今年的銷售額將進一步下降。
中共打擊電子煙行動中也存在獨特的利益衝突：由國家專賣的煙草捲煙佔中共政府稅收收入的8.7%，並直接受益於對電子煙的嚴格監管。
歐睿國際的數據顯示，中國煙草總公司去年銷售了超過2.4兆支捲煙，幾乎是美國煙草巨頭菲利普‧莫里斯國際公司（Philip Morris International）去年報告的銷售量的四倍。
加拿大滑鐵盧大學社會心理學教授方德智（Geoffrey Fong）說：「有關（中共）法規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捲煙。」方德智在該校創建了「國際煙草控制政策評估計劃」（International Tobacco Control Policy Evaluation Project），該計劃已經評估了31個國家煙草監管的影響。
儘管中共在國內打擊電子煙，禁止果味電子煙，並對電子煙製造商、進口商和國內經銷商徵收新稅，但是這些規則並不適用於瞄準海外市場的中國電子煙製造商。
根據中國電子煙行業的協會去年發布的帖子，中共當局去年通過在深圳機場將許多中國電子煙公司列入「白名單」，減少了對它們的出口檢查，幫助它們向海外出口了數百萬支帶糖果口味的電子煙。
中國海關總署的數據顯示，在中國國內實施果味電子煙禁令後，2023年上半年，中國電子煙及相關產品出口額年增29.9%，達到54.8億美元。
中國電子煙公司海外崛起 在歐美形成競爭力
中國的電子煙跨境電商銷售平台「Heaven Gifts」受益於中共如此的出口政策，目前已經崛起成為全球最大的電子煙製造商之一，對美國、英國和整個歐洲的行業巨頭尤爾實驗室公司（Juul Labs Inc）和英美煙草公司（BATS.L）形成競爭力。
在美國，「Heaven Gifts」無視FDA對新產品的法規，並利用FDA執法不力的漏洞，向美國市場推出了各種糖果味的電子煙，其品牌包括「精靈酒吧」（Elf Bar）、「EBDesign」和「迷失瑪麗」（Lost Mary），這些電子煙一直屬於美國最暢銷的品牌。
在英國，「Heaven Gifts」遵守了要求降低尼古丁含量和政府註冊的法規，但同時也建立起無與倫比的分銷網絡，利用低尼古丁含量的產品推動了青少年電子煙數量的激增。
「Heaven Gifts」的老闆，50歲的張升偉，作為中國的電子煙大亨，在應對各國打擊果味電子煙的各種法規中顯示出機靈的策略。他以深圳市愛奇蹟科技公司（Shenzhen IMiracle Technology）名義開展業務——電子煙跨境電商貿易平台「Heaven Gifts」是愛奇蹟公司2009年建立的，但是他本人拒絕接受採訪。。
許多健康倡導者表示，糖果味電子煙的目的是為了吸引青少年。「Heaven Gifts」發言人Jacques Li表示，該公司不向兒童推銷，並嚴肅對待青少年吸電子煙的問題。他也承認其公司的果味電子煙可能會吸引青少年，但表示公司正在修改包裝，以減少對年輕人的吸引力，並停止某些口味，例如「彩虹糖」電子煙的銷售。
他認為，果味電子煙比那些模仿香煙口味的電子煙更能有效幫助吸煙者戒煙。「成年人也喜歡果味。」他說。
「Heaven Gifts」這個公司名稱讓人聯想到電子煙是痛苦戒煙者的「靈丹妙藥」。
張升偉和他的「Heaven Gifts」的機靈操作顯示出，儘管全球在努力阻止青少年對尼古丁成癮，但要減少青少年吸電子煙仍然困難重重。
自從新冠大流行病爆發以來，美國青少年的電子煙使用率大幅下降。但是「Heaven Gifts」的Elf Bar已迅速成為最受美國青少年歡迎的電子煙產品。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6月發布的一項研究發現，Elf Bar在2022年12月——即在美國銷售約一年後——成為美國排名第一的一次性電子煙品牌。CDC和FDA在11月發布的另一項針對青少年煙草使用情況的全美國調查發現，Elf Bar是56.7%的初中和高中電子煙使用者的首選品牌。
美國FDA執法不力 讓中國電子煙乘虛而入
自2020年以來，美國FDA在限制果味電子煙方面收效甚微。「Heaven Gifts」和許多其它中國製造商在美國銷售數百萬支電子煙，但它們的產品並未獲得FDA授權。
FDA通常會要求進行廣泛的研究，以證明任何電子煙產品在可以幫助成年人戒煙的同時不會讓新使用者對尼古丁上癮。
當其它公司在遵守FDA漫長而昂貴的審批程序時，中國公司透過推動非法銷售在美國奪取了其它公司的市場份額。
FDA負責監管電子煙的煙草產品中心負責人Brian King表示，FDA不能對外國公司實施處罰或提起訴訟。他說，FDA 也缺乏足夠的執法資源來阻止廉價的中國電子煙在美國引發的使用浪潮。King不願對「Heaven Gifts」公司或該公司的任何人發表評論，但表示FDA「顯然了解Elf Bar產品」。
英美煙草公司在一份聲明中呼籲FDA和執法部門嚴厲打擊來自「Heaven Gifts」和其它「佔領」美國市場的非法電子煙產品。該聲明指責這些製造商「公然違反了FDA發布的幾乎所有規則和指南。這些產品繼續湧入我們的國界並瞄準年輕人」。
尤爾實驗室公司也發聲明表示，針對非法一次性電子煙產品的「執法不力」會「削弱FDA監督一個有適當監管市場的能力」。
Jacques Li表示，「Heaven Gifts」正在「盡力保持在美國的合規性」，但他沒有提及其公司是否已向FDA提交審批申請。
曾經擔任「無煙兒童運動組織」（Campaign for Tobacco-Free Kids）的主席，最近剛剛退休的Matthew Myers表示，美國政府未能執行法律，導致像「Heaven Gifts」這樣的公司能夠賺取「巨額利潤」，同時卻讓「任何試圖做正確事情的公司」陷入劣勢境地。
Myers說，未經FDA授權就公開銷售產品「是我見過的最明目張膽的事情」。他擔任了四十年的煙草監管者和反吸煙倡導者，他批評張升偉，說「你所面對的是一個對美國政府嗤之以鼻的人」。
北卡羅萊納大學教堂山分校公共衛生教授Kurt Ribisl表示，FDA在阻止非法電子煙進口激增方面面臨複雜的挑戰，但反應速度「慢得令人難以接受」。
他說：「這有點像貓捉老鼠的遊戲，但FDA是一隻動作緩慢的貓。」
中國電子煙業內高管：非法進入美國市場幾乎沒有後果
中國電子煙行業的五名現任和前任高管告訴路透社，「Heaven Gifts」藐視FDA規則的行為是整個中國電子煙行業的慣用伎倆。他們表示，在作為美國公司的競爭對手非法進入美國市場幾乎不承擔任何後果的情況下，遵守FDA規則的公司卻要付出數百萬美元的合規費用和利潤損失。
珀斯多家商店被曝非法銷售電子煙
「Heaven Gifts」和其它中國電子煙公司透過無視美國法規而在美國蓬勃發展。根據芝加哥市場研究公司「切爾卡納」（Circana，前身為IRI）的私人零售數據，截至2023年10月中旬的一年裏，「Heaven Gifts」的果味電子煙在美國的銷售額超過6.5億美元。
數據顯示，截至2023年9月的一年裏，「Heaven Gifts」的銷售額佔美國電子煙市場的9%以上。這使得該公司的一次性品牌的市場佔有率僅次於英美煙草公司和尤爾實驗室。
今年5月，在「Heaven Gifts」的電子煙湧入美國商店一年多後，FDA將矛頭對準了Elf Bar，並向美國海關發出警報，指示他們阻止該公司產品的運輸。但是Jacques Li表示，其公司的任何貨物都沒有被「扣押或退回」。
根據路透社對FDA資料庫的查詢顯示，FDA和海關官員於11月6日阻止了「Heaven Gifts」數量不詳的產品進入美國。
FDA表示，仍在評估被扣押進口產品的信息，但此類數據無法反映其警報的「真正影響」。FDA認為，相信這些警報可能會導致「無數公司」自願停止進口非法電子煙。
Jacques Li表示，其公司已停止了Elf Bar和EBDesign品牌電子煙的運輸。這些品牌都在5月的FDA進口警報中被點名。
但是根據「切爾卡納」的數據，在截至9月的第三季度中，Elf Bar和其它「Heaven Gifts」品牌在美國仍然是一次性電子煙的市場領導者。
FDA的 King表示，一旦有數據顯示Elf Bar是最暢銷的電子煙產品並受到年輕人的歡迎，FDA就會對該產品採取行動。但他也表示，針對銷售非法電子煙的美國供應商或零售商建立執法案件需要時間。
「我們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在」， King說，「所以我必須優先考慮我們現有的資源。」
King表示，FDA用於追蹤電子煙公司的資金相對較少，他們現在正在尋求國會的授權來獲得資金。 King還提到，在起訴違法者之前需要諮詢美國司法部，而且FDA在採取行動之前需向分銷商和零售商發出警告，這種做法也導致了執法速度的放緩。
自今年6月開始，FDA向300多家銷售Elf Bar的零售商發出警告信後，已對60多個商家處以罰款，其中許多是加油站和便利店。
中國產電子煙對美國青少年和成人都構成吸引力
「Heaven Gifts」的Elf Bar等一次性電子煙的尼古丁液含量通常比早期版本的電子煙，包括尤爾（Juul）的「煙彈」（pods）高得多。
在2020年美國電子煙規則出台之前，尤爾憑藉多種口味的「煙彈」主導了美國電子煙市場。一個尤爾煙彈大約可吸200口，而有些「Heaven Gifts」電子煙的吸量高達5,000口。
尤爾電子煙的入門套件包含充電器、設備和四個煙彈套裝，售價至少40美元。「Heaven Gifts」的電子煙設備更簡單，打開盒子即可開始吸食，售價也便宜一半，約為20美元。這讓「Heaven Gifts」電子煙的銷售在美國暴增，尤其在青少年中更受歡迎。
在FDA於2020年限制電子煙口味之前，尤爾於2019年底取消了除煙草和薄荷之外的所有口味。根據「切爾卡納」零售數據，尤爾的市佔率從2018年第四季71%的高峰下降到2023年第三季的21%；而在同一時期，「Heaven Gifts」帶果味的一次性電子煙品牌的市佔率從4%攀升到43%。
去年退休的FDA煙草部門負責人Mitch Zeller告訴路透社，2019年9月，時任總統特朗普宣布禁止除煙草味以外的所有電子煙口味，因為果味電子煙令青少年成癮，但是此舉禁令引發了電子煙行業和成年電子煙愛好者的強烈反對。
之後在當年12月，白宮後退一步，只希望對煙彈式電子煙進行口味限制。
「Heaven Gifts」繼續在美國非法銷售
從表面上看，美國的電子煙法規比歐洲和英國的法規嚴格得多。迄今為止，FDA僅向23種電子煙產品給予了銷售授權，全部為煙草味。
然而，根據「切爾卡納」的數據，這23種產品加起來僅佔美國7月至9月電子煙銷售量的不到3%。而過去一年總共有超過3,000種新的電子煙產品進入美國市場。
「Heaven Gifts」於2021年底在美國推出Elf Bar，但並未獲得FDA銷售授權。
根據「切爾卡納」的數據，Elf Bar和「Heaven Gifts」的其它品牌在美國的銷售額從2022年2月初的每周不到10萬美元增長到2023年10月初的每周超過900萬美元。今年從7月到9月，「Heaven Gifts」電子煙的銷售量約為FDA授權產品總銷售量的三倍。
「Heaven Gifts」的品牌之一的Lost Mary的銷售額從2022年9月的每周不到10萬美元躍升至今年10月第一周的超過300萬美元，躋身美國一次性電子煙十大品牌之列。
不只電子煙 中國毒品對美國人危害更大
危害美國人特別是青少年健康的中國產品不僅有電子煙，芬太尼等毒品的危害程度更加嚴重。
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局長雷伊在11月5日出席美國國會參議院司法委員會聽證會時指出，在過去兩年時間裏，FBI繳獲的芬太尼足以殺死2.7億人，超過美國總人口的80%。
雷伊強調說：「中國（中共）對美國所構成的毒品威脅遠遠不止於芬太尼。」他表示，中國（中共）也要對向墨西哥販毒集團提供製造芬太尼、冰毒等毒品的前體化學品負責。
冰毒是一種新型毒品，主要成份是甲基苯丙胺，產品外形像冰糖。
與墨西哥接壤的美國加利福尼亞州聖地牙哥邊境巡邏隊，僅在到目前為止的2023年，就已緝獲來自墨西哥的冰毒超過1,800磅（816公斤），以及可卡因2,100磅（952公斤），芬太尼1,285磅（583公斤），和海洛英111磅（50公斤）。
美國財政部11月4日宣布成立一個打擊芬太尼的特別小組，以打擊非法販毒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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