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高中必修科的公民與社會發展科(公民科),學生必須往大陸考察交流。教育局上周三(8月30日)發出通函,公布下學年的大陸考察安排,羅列的26個行程中,有兩個表明包括「體驗軍人日常生活」或接受「徒步行軍」、「國防教育」的活動,是之前考察安排未有過的軍事教育及訓練元素。

教育局增多個長線團

通函中的26個行程,以2至5天為主,其中一天團由上學年的8個減至3個,並增加7個4至5天廣東省外,例如遠至重慶、貴州、陝西等地的行程。

相比教育局在2月9日發出的公民科大陸考察安排,22個行程以一、兩天為主,最長3天的安排,無疑更「豐富」。

教育局局長蔡若蓮3月接受大陸傳媒「南方+」訪問時,回應一天團被指「走馬看花」時,揚言在粵港澳大灣區「一小時生活圈」交通配套下「是可行的」,認為已經可以深度考察多個點。

但是本月27日,有中五升中六的學生在《施政報告》地區諮詢會中,於蔡若蓮面前,表達參加公民科的廣州一日考察團,12小時的行程中有7小時坐旅遊巴,建議當局豐富考察內容。

蔡若蓮聞言略睜大雙眼及嘴巴,顯得愕然。隨後公布的大陸考察安排,即指局方「經蒐集和綜合不同持份者的意見後」,新增更長的行程,並縮減一天團行程。

至少兩行程涉軍訓元素 未來每年安排五萬學生北上

是次公布涉及軍事的兩個行程,分別為3天的「台山文化藝術及國防教育大陸考察」及5天的「重慶三峽文化及經濟發展大陸考察」。

根據通函,「台山文化藝術及國防教育大陸考察」團學習目標之一,是「通過國防教育增強國防和國家安全的意識,提升民族凝聚力」,當中安排第二日上午的行程,參觀「國防教育基地」。

根據台山國防教育基地網頁,2017年7月有來自港澳大灣區的30多名青少年,參加「國防教育」夏令營,5天的營中「學會站軍姿,走正步,唱軍歌」。

另外重慶的行程學習目標之一,是「了解維護國家不同領域安全的重要性」,安排學生第三天全日在「重慶驍戰中小學社會實踐教育基地」活動,並表明是參加體驗式學習活動,包括斐然湖徒步行軍拉練體驗、國防教育等等,「通過各項國防教育相關的體驗活動,了解維護國家安全的重要性」。

查大陸網上資料,有一所位於重慶、由「自主擇業」軍人創辦的「重慶驍戰實業集團」,其轄下有一間「重慶驍戰國防教育特訓中心」及「重慶驍戰中小學社會實踐綜合基地」。其網頁表示「驍戰價值」為「重塑民族尚武精神,培養國防後備力量」。

蔡若蓮曾經指,今年4月起教育局將陸續安排學生赴大陸參加公民科的考察,未來每年將有5萬名學生參加考察項目。

六四後大陸學生要接受軍訓 八九北京學生: 2019年就像北京的1989年

香港當局是在2019年反送中運動後,將通識教育科以公民科取代,並取代通識科作為本地生大學入學必修科,內容大幅增加學習大陸國情,並規定學生必須至少一次參加到大陸的考察。

翻查1989年中共血腥鎮壓民運的「六四」屠殺後,北京的初中及高中生要參加軍訓,北京大學、復旦大學等的新生要軍訓一年,內容包括集中學習文件、送入軍營接受軍訓。

1990年在北京就讀初中一年級的林太,1日向《大紀元》表示,曾經在當年接受3天軍訓,隨後在1992年9月就讀高中二年級時,接受10天軍訓。

她認為,現在香港當局的所作所為,是配合中共對香港年輕人洗腦,「2019年就像北京的1989年」。

林太指,中共認為香港年輕人對普選的爭取、對政治的參與、對自由的追求,會影響中國大陸,會顛覆中共政權。

「所以我認為他們對香港學生進行軍訓,是強化中共在學生心中的統治地位,要求學生服從中共,承認中共的絕對領導地位,洗走香港人原本相信的普世價值觀。」

她憶述,當年因為聽到幾乎所有學校都要軍訓,「覺得是共產黨要控制學生,是無奈但只能接受的事」。

她又說,大家都知道北大新入學就要一年軍訓,「北大那麼好的學校,學生竟然要浪費一年的青春去軍訓,覺得中學用幾天去軍訓已經算是好的了」。

當時覺得學校的教學都是政府定,「反正上學就是為了考試,大家都一樣,也不在於那幾天浪費掉」。現在回看,六四後中國的學生不敢對這些「政治決定」「say no(說不)」。

被問到同學有甚麼反應,林太說同學間當時不敢交流,「怕有人打小報告」。

2023年8月28日,河南省安陽市學校的中學生正在參加軍事訓練。(STR/AFP)
2023年8月28日,河南省安陽市學校的中學生正在參加軍事訓練。(STR/AFP)

軍訓烙印: 「一點也不覺得當兵好」

然而在軍訓中,很多學生開始不適應,「例如要唱『革命歌曲』,而且唱歌要用吼的,哪個排吼聲大,哪個排就被視為『唱得好』。那個感覺就像文革時期,完全顛倒美醜」。

她續指,接受軍訓時「每天站在太陽下面一動不動一個到幾個小時,我的左臉被太陽燒焦了一塊皮,掉了一小塊肉,好多年都沒有長好。聽說有的班的女同學曬暈過去也有不少。後來同學都說不知道站著幹甚麼」。她質疑:「難道站一兩天就能培養一個人『服從』的精神?」

林太說,當年軍訓地點在北京郊區,「公共廁所都是在戶外,四面漏風,裏面是幾個長滿蛆蟲的糞坑,大便堆到比蹲下的位置還高,沒有人清理,也沒有自動排糞系統。我通常還沒走到廁所就已經臭不可聞,噁心得嘔吐」。

軍訓完後,她覺得當兵「就是又髒又苦,政府也沒有給軍人好的條件。一點也不覺得當兵好,也沒因此對『黨』增加甚麼好印象,也沒有因此而培養出對『黨』的服從和忠誠,更不要說培養甚麼團隊精神或者對祖國的感情」。

她笑言:「最大的裨益,是學會了怎麼把被子疊成豆腐塊」。

軍人談六四: 我們也是有苦說不出

不過林太在當年軍訓結束時,問營中的排長,「(我)說你們怎麼六四跑去打死老百姓?他回答得很奧妙——『我們也是有苦說不出』」。她認為至少有些軍人是北京或河北人,「在那個年代對『自己人』私下還肯說真話」。

經歷兩次軍訓,林太認為中共當局是想培養學生服從「黨」的命令,令學生習慣「黨的價值觀」,「要使學生不要用頭腦和普世價值去衡量事物該做不該做,而是直接接受order(命令),做『革命的螺絲釘』」。

往大陸軍訓 曾有女生稱被教官非禮

以往香港部份學校亦會舉辦前往大陸「黃埔軍校」的軍訓體驗活動。不過2006年《蘋果日報》曾經報道,華英中學一班學生在當年4月往廣州黃埔青少年軍校遊學,其間一名軍校教官涉在凌晨潛入女生宿舍,被指先後非禮5名女生,全團師生即日離開軍校及報警求助。

到同年11月,該報報道嶺南鍾榮光博士紀念中學有中三女學生指,在10月於深圳黃埔軍校被教官摸其背脊及手臂非禮,另外數名女生投訴教官與她們有身體接觸,令她們不安。

港生參加解放軍 夏令營唱紅歌

另外在解放軍駐港部隊軍營舉辦的「香港青少年軍事夏令營」,由2005年起到今年已經舉辦16屆,首屆名額100名,之後不斷增加名額,至今已經有過千名學生參加。

夏令營由香港群力資源中心、特區政府及解放軍駐港部隊聯合主辦。

今年的結業典禮,7月30日在新圍軍營舉行,百多間中學的青少年身穿迷彩服出席,並進行軍體拳和隊列表演,展示訓練成果,又與駐軍官兵合唱紅歌「歌唱祖國」。

新民黨曾倡 港青自願軍訓挨批

早在2011年,新民黨已經要求解放軍駐港部隊開放軍席,予香港18至25歲的青年人自願接受一年軍訓,特別是「無一技之長又讀書不成的中學畢業生」,鍛鍊意志並推廣國情教育。

但是建議引來批評。時事評論員劉銳紹當時向《蘋果日報》指出,要認識國情並非靠軍訓,而是看國家行為,「睇唔到(看不到)軍訓係真正嘅(的)國民教育」。

另一時事評論員黃世澤指,解放軍會在軍訓時灌輸共產黨的意識形態,參加者「肯定會被洗腦,要求效忠共產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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