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到執筆時的一刻,《超級瑪利歐兄弟大電影》(The Super Mario Bros. Movie)的全球票房,是8億8千萬美金。有幾強勁?史上最高票房動畫,是2019年《魔雪奇緣2》(Frozen II),全球票房14億5千萬美金。《超級瑪利歐兄弟大電影》開畫還不足一個月,仍然熱賣中,以走勢計,趕過同門《迷你兵團》(Minions)的11億5千萬美金紀錄,輕而易舉,一躍成為動畫之王,也不出奇。
有識之士可能認為是意料中事。我老實,要我再估一千次,也未必估得到。叫瑪利歐好,叫瑪利奧好,叫孖寶兄弟也好,總之是Mario,是80年代盛極一時的電子遊戲角色。40年來,歷久不衰,由紅白機到超任到Wii到Switch,不斷有新作推出。不過,今天的小朋友們對這一位鬍鬚佬,是不是依然情有獨鍾?我很懷疑。單單販賣情懷,一味倚賴成年人支持,不可能勝過Elsa。
何況,改編電玩成為電影,凶多吉少,又不是沒有先例。別的不說,《街頭霸王》夠受歡迎了吧,90年代中,昇龍拳波動拳大熱的時間,尚格雲頓拍過一套真人版,他做軍佬,自此成為不少機迷的夢魘。即使孖寶兄弟,同期變成電影,也是爛無可爛。任天堂還願意把金漆招牌拿出來冒險一次,也真夠藝高人膽大。
放棄真人化,可能是成功的第一步。荷里活向來有鋪把漫畫、動畫、童話真人化的癮,自從2017《美女與野獸》(Beauty and the Beast)超級成功之後,更加變本加厲。終於出事,近幾年,全死,像《木偶奇遇記》(Pinocchio),心虛到直上串流平台,還是逃不過被唾罵的厄運。即將有《小飛俠與溫蒂》(Peter Pan and Wendy)與《小魚仙》(The Little Mermaid)輪流面世,甚有一種排隊上斷頭台的感覺。物極必反,不到你不相信。
從這個角度看,《超級瑪利歐兄弟大電影》像返璞歸真。Mario或Luigi就是要矮矮細細,才可以稱得上可愛吧。換上正常身高的大男人,頭戴cap帽著條工人褲,大概只可以演繹《雙星報喜》。另一項優勢,是一環扣一環的漫畫英雄系列,也出現物極必反況味。未看電影,要先做功課熟讀角色關係圖;看完電影,要搶先收看雞精,了解蘊藏於細節裏的種種彩蛋。對於成年觀眾來說,也很累,何況對於小朋友?《超級瑪利歐兄弟大電影》的劇情設計,像電玩遊戲一樣簡單,本來是缺點,因緣際會,反而成為沙漠甘泉。
難能可貴在,找到一個媒介,能夠把兩代人甚至三代人緊密扣在一起。時間行得太快,當家長們還在懷《反斗奇兵》(Toy Story)的舊,安排兒子扮胡迪去迪士尼合照,小朋友可能連甚麼是巴斯光年也未必知道。一個幼稚園學生,對一齣1995年上畫的卡通片沒有興趣,有甚麼出奇?至少玩過Mario Kart!這份橫跨時空的共鳴,除了在瑪利奧,不知還可以在哪人哪事的身上找得到。Pixar稱霸動畫界十幾二十年,靠的,是滿足自私成年人的脾胃,主導了兒童的選擇權。去到三年前的《靈魂奇遇記》(Soul),已經隱隱約約有點本末倒置。也是一場物極必反。《超級瑪利歐兄弟大電影》最聰明的地方,或者,是真心尊重小孩子的真正口味,把評論者的意見放在次要。任天堂有份參與,任天堂畢竟是最掌握市場需要的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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