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領袖》傑弗里凱恩（Geoffrey Cain）：TikTok如何威脅美國家安全（二）

傑弗里凱恩最近在美國參議院就TikTok問題作證，解釋為甚麼他認為這是一種獨特的國家安全威脅。凱恩表示，這是審查制度的一個例子。他們不僅用它歧視窮人以及看起來不具有超級吸引力的人，而且用它來執行中共的路線，壓制有關中共侵犯人權的新聞。

我採訪了傑弗里凱恩（Geoffrey Cain），他是一位獲獎記者、技術專家，是《完美的警察國家：喬裝進入未來中國的可怕的監控烏托邦》一書的作者。凱恩說：每個人都在不斷地被一個人工智能系統監視著，這個系統被稱為IJOP。

楊傑凱：這裏是《美國思想領袖》節目，我是楊傑凱。

傑弗里凱恩，歡迎你作客《美國思想領袖》節目。

凱恩：謝謝你邀請我，楊。

接上文：【思想領袖】TikTok如何威脅美國家安全（一）

6. 故意含糊其辭一直是TikTok的策略

楊傑凱：是啊！這都是故意含糊其辭，對嗎？

凱恩：這絕對是故意含糊其辭，這一直是TikTok的策略。當他們受到批評，被置於顯微鏡下時，他們的策略一直是轉移視線、分散注意力、混淆視聽，故意含糊其辭，使用技術上的小把戲，試圖轉移人們對現實和真相的注意力。

我甚至在證詞中提到，一位TikTok的公共關係官員在Twitter上使用各種技術用語進行回應，例如，「在技術上講，『字節跳動』不在中國；在技術上講，母公司『字節跳動』是在開曼群島；在技術上講，我們不向中國公司彙報。」

這絕對是迴避重點，對我的證詞斷章取義，試圖用這些微小的技術性問題來抹黑、詆毀我，迴避潛在的現實問題，即TikTok向開曼群島公司報告，而開曼群島空殼公司同時擁有中國公司「字節跳動」。它們都是同一個企業集團的一部份，它們之間不存在根本的分離。

楊傑凱：這個警察國家是甚麼？有哪些要素？我們還要討論一下，新疆是如何變成那樣的？

7. 中國是「完美」的警察國家

凱恩：好的，這是一個完美的警察國家。我在寫這本書時，發現最有趣的事情之一是，與我交談的許多維吾爾人，包括我在新疆的嚮導，並不是一味地相信宣傳。他們非常了解正在發生的事情。他們了解世界各地發生的事情，而且他們並非只是被蒙在鼓裏。他們並沒有像那些被動承受共產黨欺壓的受害者那樣去了集中營，聽之任之。他們對周圍發生的事情非常敏感。

我的嚮導告訴我，這是一個三步過程，他一直在非常仔細地觀察這個過程。

第一：技術方面確保普通人都能上網

第一步是在技術方面確保人人手中都有這些社交媒體應用程式，各種應用程式和網絡，確保普通人手中都有，然後用它們向他們傳播錯誤訊息，說存在著重大的恐怖主義威脅，說恐怖威脅來自維吾爾人，對此中國政府、共產黨必須採取行動。這就是第一階段。這是一個離間、排斥這個特定群體的過程，就是向他們進行宣傳，以至於人們開始……

楊傑凱：藉助這種基本上講無處不在的新技術，你不能沒有它。我們將談到社會信用評分，但是現在你的手機安裝了一些應用程式，這樣你才能在社會上正常生活。

凱恩：是的，現在你被拴在手機上。你必須依靠微信才能在當地7-Eleven便利店購買物品。發生這麼多事情，此刻，中國在技術方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中國政府利用這一點，向人們提供錯誤訊息，監視、收集他們的數據，但是人們別無選擇。

第二：人為製造一些另類

楊傑凱：然後離間某一特定的人群。好的，其它兩個步驟是甚麼？

凱恩：第二步是人為製造一些另類，就是我之前談到的另類，想辦法分離人口。例如，用推土機推倒文物，清空某些街區，然後遷移人口，把當地的維吾爾族人口與佔多數的漢族人口遷移到不同的地區。這也是納粹非常擅長的手段，用於把猶太人轉移到貧民窟。

楊傑凱：建立貧民窟。

凱恩：建立貧民窟，就是採用強迫和數碼這兩種方法把兩個群體分離開來，分成兩類，並明確其中之一是國家的敵人，必須被馴服、被壓迫，這樣國家才能生存下來。

第三：「全景監獄」觀察者能看清每個犯人

最後一步，即第三步，是我的嚮導所說的「全景監獄」（panopticon/all-seeing place，無所不見的地方。由十八世紀末期英國社會改革家傑尼米邊沁〔Jeremy Bentham〕設計，最突出的特點是觀察者能夠看清每一個犯人，而犯人卻無法確定他們是否受到監視）。這是一個古老的術語，影響了佐治奧威爾的小說《1984》。

這是一個概念，想像一下，一個環形監獄營地，中心是一個崗亭，崗亭裏有一個看守，他可以看到所有囚犯、所有人，因為他周圍是一個巨大的圓。由於建築方式，囚犯們看不到看守在看他們，所以只能猜測他們是否隨時都在被監視。

也許他們真的被監視了，也許看守正在仔細看著他們，也許他正在看電視或打盹，這一切都無從得知。但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控制監獄人口的系統，因為每個人都害怕被監視，沒有人想惹麻煩。這就是中共早在2016年和2017年在中國西部設立的系統。

然而，這是一個數碼版的「全景監獄」，每個人都在不斷地被一個人工智能系統監視著，該系統被稱為IJOP或綜合聯動行動平台。這個平台將根據人們的使用情況，從智能手機上收集數據。它將從錄像頭中收集數據。這個地區的錄像頭幾乎覆蓋了每一平方英吋。它們會跟蹤每個人和他們所做的一切，並試圖製造這種恐懼感，即黨在監視你，你必須服從命令。

現在，很多時候人工智能並不是那麼精密，軟件會作出愚蠢的預測，比如有人會因此成為恐怖份子，因為他們那天買了太多的香煙。它會作出這些愚蠢、毫無道理的預測，但是其目的是為了嚇唬人。你永遠不知道你是否會成為下一個目標，所以最好是服從命令，成為共產黨的機械人，才能生存。

8. 人工智能系統被訓練去監控

楊傑凱：你所做的一切現在都以某種方式被歸類、發送到一個中央存儲庫，在那裏人工智能研究它，並幾乎根據它來做決定，這讓我想起另一部電影《少數派報告》（Minority Report）中的預防犯罪。事實上，這種預防犯罪的想法在這裏也有體現，所以請跟我講講。

凱恩：是的，人工智能系統，IJOP是一個預防犯罪系統。它正在收集新疆地區所有人的所有數據，因為它想預測誰會成為恐怖份子，甚麼樣的行為是恐怖份子的指標。我已經看過行為清單。儘管這是一個非常隱晦、沉重的話題，但是中共對它所做的事情大肆吹噓。

我們在談論種族滅絕和反人類罪，但令人驚訝的是，共產黨官員很淡定地把這些放在互聯網上，並吹噓他們所謂的一切成就。我看過IJOP不喜歡的行為清單，其中一個例子是出去買帳篷。

突然間，購買帳篷就成了普通人不經常做的事情，所以人工智能系統被訓練去監控一個購買帳篷的人，並將其視為某種程度上的可疑行為或恐怖主義心態的標誌。這就是預測性警務。這是創建一個全面安全國家的目標，而這正是中共想要的。

這是一個全面監控的國家，不僅記錄人們現在正在做甚麼，而且還預測一周內將會做甚麼。目標是消除所有犯罪，所有的恐怖主義，創造一個幾乎跟《楚門的世界》（The Truman Show）一樣的世界，所有的未來生活都被規劃出來。這是真正的反烏托邦。

這一制度已經在中國的許多地方推廣開來，西藏一直在頒布其中的一些措施。另外，內蒙古，受監控的程度通常不如其它地區。

還有，中國的其它地區現在已經被社會信用體系所吞噬，但是不像在新疆發生的情況那樣具有壓制性，因為不是針對中國其它地區的少數民族。但是它們的壓制性在於，追蹤人們的購買紀錄和信用紀錄，看他們是否可靠，可以購買房屋；是否可以購買飛機票，到海外旅行；看國家是否可以信任你，給你這個特權，讓你飛到美國住兩個星期，然後再飛回來。

可怕的是，即使北京沒有集中營，目前在首都，有一個全面監視系統，已經籠罩整個國家，最近在中國的新冠病毒封鎖就是如此，非常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