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滿10歲的中國—中東歐合作機制最近被波羅的海國家「退群」,雖然上月該機制所謂旗艦計劃的克羅地亞大橋完工,但專家分析,對更多經濟計劃延宕的失望和對中俄交好的疑慮,導致這個機制走向終結。
連接克羅地亞南境國土的佩列沙茨大橋(Peljesac Bridge)在7月28日完成合龍,當地媒體表示最快明年春天通車。但合龍前2天已先辦了通車典禮,中共總理李克強通過視訊致詞說:「希望佩列沙茨大橋這道絢麗的彩虹……照亮中克、中歐關係與合作的未來之路。」
據中央社報道,用稍縱即逝的彩虹來象徵這座橋的外交意義,應該十分貼切。中方一直宣傳它是中國—中東歐合作機制(簡稱China-CEE)的旗艦計劃之一,也是「一帶一路」在歐洲的重要成果,其實不然。
一來這座橋的地理位置其實只對克羅地亞境內交通有利,二來建橋經費5.5億歐元有85%來自歐盟補助,中國路橋建設集團是得標承建商,而且曾因低價搶標被奧地利競爭對手告上法院。
美國智庫「戴卓爾自由中心」(Margaret Thatcher Center for Freedom)資深政策分析師科奇斯(Daniel Kochis)指出,中國—中東歐合作機制下的經濟計劃更常見的情況,是像連結塞爾維亞首都貝爾格萊德(Belgrade)和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Budapest)的高速鐵路專案:從原定2018年通車延到2024年,而且也從高鐵變為一般鐵路。
中國—中東歐合作機制始於2012年,最初因涵蓋中東歐14國而被稱為「14+1」,到2019年希臘加入達到最高峰「17+1」。但隨著去年立陶宛退出、今年8月另2個波羅的海國家愛沙尼亞、拉脫維亞宣布退群,外傳下個可能是捷克……加號變減號,近來歐美學者紛紛形容該機制正「緩步死亡」、「宣告終結」。
波蘭學者科瓦爾斯基(Bartosz Kowalski)在美國智庫詹姆士敦基金會(Jamestown Foundation)撰文分析,對這個連結中東歐的平台,中國(中共)想的是通過定期高峰會等外交形式,作為與歐盟及德、法等大國交涉的籌碼。
但中共所提的許多經濟開發合作計劃雖然讓中東歐國家充滿期待,卻是雷聲大、雨點小,10年來很少實現,甚至還讓小國陷入債務深淵。
科奇斯發表在傳統基金會(Heritage Foundation)的專欄文章舉例說,巴爾幹半島小國黑山(Montenegro)計劃建一條從港口通往貝爾格萊德的道路,2014年與中國進出口銀行(Exim Bank)簽約貸款10億美元,並由路橋承包建設。
結果該工程進度延遲3年,承包商被指控破壞環境,道路被諷為不知通往何處,而相當於政府年度預算3分之1的債務壓力,也讓黑山擔憂中共是否會藉此控制港口,使其成為「下一個斯里蘭卡」。
中共大外宣環球電視網(CGTN)去年公布中共與中東歐合作機制的貿易量在2020年首度突破1,000億美元,增長率為8.4%。但中共黨媒對貿易赤字令該地區國家心懷不滿卻隻字不提。
以其中經濟規模最大的中東歐國家波蘭為例。根據中國—中東歐研究院(China-CEE Institute)數據,波蘭自中國進口金額是它對中國出口的10倍,2020年對華貿易赤字達到破紀錄的330億美元。
對雙邊經濟成效的失望,加上中共因立陶宛挺台而對其施以貿易及政治上的報復,這種「戰狼式外交」使中東歐國家越來越不愛配合中共演戲。而近2年中國—中東歐平台高峰會辦不起來,往來層級降低,中共外交官出訪此區遭冷待,還有一個新的因素。
「巴爾幹洞察」(Balkans Insight)近日刊出東歐研究學者卡欽斯基(Piotr Maciej Kaczyński)專欄文章。他認為中東歐國家與中共交往的主要框架已經從經濟轉為安全考慮,該地區國家對中共越來越信不過,甚至感到憤怒,關鍵就是中共對俄羅斯發動侵略烏克蘭戰爭採取了姑息態度。
他並指出,羅馬尼亞與中共所有的合作專案幾乎都凍結,斯洛伐克直通中國的貨運列車計劃也很有問題。除了匈牙利,其它中東歐國家與中共的關係不是停滯就是已決裂或接近決裂。
匈牙利是10年前中國—中東歐機製成立所在地,如今只剩它孤零零站在中共身邊。而中國電池大廠寧德時代上周五宣布在匈牙利投資73.4億歐元建廠,這個該國史上最大外資案會成為怎樣絢麗的「一道彩虹」,且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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