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愛黨才去愛上帝 三自「教主」丁光訓

丁光訓死後舉行了兩場葬禮，一場覆蓋著十字聖旗，一場覆蓋著紅色的國旗。宗教界人士與黨和國家領導人分別入場深切懷念他們的兄弟或者同志。

（一）

中共統戰部誕生於國共內戰期間，按照毛澤東的說法，統一戰線、武裝鬥爭和黨的建設，是中共在中國革命中戰勝敵人的三個法寶，而統一戰線的排名比武裝鬥爭還靠前。到了文化大革命期間，階級鬥爭天天抓，只有敵我雙方，沒有中間路線，不是無產階級的，直接「砸爛對方的狗頭」就行了，不需要統一戰線。文化大革命結束後，中共統治走到了破產的邊緣，中共新的生存危機時刻，統戰部被再次啟用。

應該說，統戰部利用「三自教會」是相當成功的。不光老美，就是不少華僑也認為中國目前已實行宗教自由，理由很簡單，「三自教會」信教自由。甚麼是「三自教會」？這得從頭說起。

1949年，中國基督教徒有大概三百萬人。人數雖然不是很多，但是他們主要聚集在上海等大城市和江浙沿海，有相當的比例是社會各界精英，對社會有相當大的影響。信奉無神論的中共一看硬幹不行，於是就要搞統戰，說穿了就是要在信仰者當中找到自己人。要說黨派或知識份子找一些盟友還說得過去，信仰神的人，誰能跟無神論者走到一起呢？有，猶大！

周恩來直接領導了對基督教一系列軟硬兼施的「變質」行動。所謂「變質」就是要信仰者轉化他們的信仰，要麼放棄，要麼歸順為本質上不是基督徒的、跟黨走的信眾。要實現對信仰者有效地轉化，來個共產黨員不好用，啟用的當然是基督教自己的弟兄。他們跟你一樣熟讀聖經，跟你一樣遵循著戒規，唯一的不同的是，你對神的信仰在心中，他們只在嘴上。

1950年春，這些經過中共高級領導人把關的基督教領袖，組成了以吳耀宗為首的基督教訪問團，走訪國內許多基督教團體，宣講教會是帝國主義的工具。同年9月23日發表了「革新宣言」，說他們找到了「中國基督教在新中國建設中努力的途徑」，那就是「三自教會」。其實根本不是甚麼新途徑，這個「三自教會」十年前就有，誰發明的？日本人！

（二）

早在侵佔華北時期，日本侵略者成立了宣揚「自立、自養、自傳」為宗旨的所謂「三自教會」，目的是割裂中國與歐美的聯繫，控制中國信徒。現在中共的三自教會提出「自治、自養、自傳」，跟日本侵略者的「三自」就差一個字，在割裂基督教與正宗正信之間的聯繫上驚人的相似。不過，日本人的「三自」還不敢提政府領導，因為讓宗教信仰者歸政府管本身就很荒唐，但是中共的「三自教會」明確指出要置身黨和政府領導之下。

1951年4月，政務院也就是當時的國務院，召開了全國基督教團體會議，各宗派154名領袖人物到會。因為當時有個韓戰的背景，所以「三自教會」的第一個正式稱呼是：「中國基督教抗美援朝三自革新運動委員會」，吳耀宗為主席。他們隨即在全國各地的基督教團體中發動了對「美帝國主義及其走狗」的控訴會，會議結束時，每每全場熱烈歡呼，高喊「中國共產黨萬歲！毛主席萬歲！」不喊就當場拉出來批鬥、遊街。

那麼創建三自教會的到底是些甚麼人呢？早年緊隨吳耀宗的有幾位，其中一個叫趙復三的「三自教會」的副主席，是中國聖公會的牧師、燕京協和神學院教務長，1964年，他突然作為革命幹部離開宗教界，進了社科院，並擔任副院長和黨委副書記，主持批判神學的研究工作。人們都愣了——甚麼牧師？完全是在編的地下黨員，完成統戰任務就回去找組織了。「六四」期間，這個趙復三正好在國外開會，「六四」屠城之後，他在法國的聯合國組織會議上發言，聲討中共殘暴。他預料回國將凶多吉少，便在西方國家尋求政治避難，他是中共第一位叛逃的部級幹部。他在美國低調生活，2015年在康州病逝。

「三自教會」早期的領袖當中，有一位特別有傳奇色彩，他叫李儲文，原來是上海最大教堂「上海國際禮拜堂」的牧師，很多信徒都說李牧師講道，沒有吳耀宗的政治觀點，信仰純正。文革開始，紅衛兵衝進李牧師家中翻箱倒櫃，在床下找到一個紅本本，打開一看，上面赫然印著「中國共產黨黨員李儲文同志」。紅衛兵小將當時就有點傻眼，是帝國主義走狗鑽到了黨內，還是中共打入了帝國主義的宗教堡壘？就在小將們疑惑的時候，李牧師忽然失蹤了。原來，他已被南京軍區奉周恩來的命令保護起來了。李儲文在抗戰期間以基督徒的名義打動了華羅庚、吳晗、聞一多等高級知識份子投靠中共，紅衛兵不小心把李牧師的面具摘下來了，現在這位化裝成牧師的高級地下黨員沒有辦法再隱瞞了，身份暴露後，他也不藏著掖著了，正式擔任新華社香港分社副社長的職務。

這些都是暴露出來的，還有沒暴露的，一輩子「德高望重」的呢。

（三）

現在讓我們來看一看吳耀宗的接班人丁光訓主教。丁先生曾是全國政協副主席，歷任中國基督教三自愛國運動委員會主席、中國基督教協會會長。文革時，紅衛兵們年幼無知，居然懷疑丁大主教是帝國主義的間諜，跑到組織部門要求查閱他的檔案，組織部不肯。國家主席劉少奇的檔案紅衛兵都能翻，丁光訓算老幾？於是紅衛兵們擺出要砸組織部的架勢，組織部不得已透露了：「丁光訓同志是一位忠實可靠的共產黨員，大家完全可以信賴。」其實，早年丁先生就讀於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師範學院、紐約協和神學院時，就積極地從事黨的地下活動。

這位黨的忠實的地下工作者，在回應江澤民所講的「積極引導宗教與社會主義社會相適應」時說：江總書記號召我們努力使我們的每一個宗教發生變革，清除不適合社會主義社會的宗教觀念。

那麼丁主教要清除哪些觀念呢？

丁主教根本不信神會對人進行審判，不信耶穌會再來，不信世界有末日。丁主教強調要淡化「因信稱義」，不信神但是又光榮偉大的黨怎麼能下地獄呢?於是丁主教決定改成「因愛稱義」。

共產黨本以為教會已經被徹底地消滅了，改革開放初期，基督徒的人數已增加到了一千萬以上，絕大多數都是不屬於三自教會的家庭教會。在國內，家庭教會必須登記，否則就要取締抓捕，他們還說，國際慣例就是這樣，美國的教會不也是要向政府登記麼？可是美國的政府可從來沒有管你能不能傳道、怎麼傳道。

中國大陸的登記條例說，傳道要有傳道證。而有權發證的是誰呢？是那個信奉無神論的政府機關——宗教事務局及其領導的「三自」體系。不符合統戰要求的，不可能獲得傳道資格。

在新的形勢下，丁主教讓「三自」教會，變得愈來愈像「光明的天使」，他們多印了一些《聖經》，開了一些教堂，請了一些世界知名的「基督教」人物出來講道，輕輕鬆鬆地把過去和如今一貫的邪惡本質掩蓋了起來。如今，代表中國教會的「三自」在國際上大肆活動，許多與「三自」有著共同「信仰」的國際「基督徒」或基督教名流們與「三自」親密來往，他們到處稱讚中國的「宗教自由」。

但是丁主教擔任校長的金陵神學院，有些學生提出在「五四」青年節要唱聖歌不唱革命歌曲時，卻被丁光訓校長堅決退學了。一個黨的社會主義基督教，既維護了黨的領導，又讓無知的信徒們得到了宗教的安慰，皆大歡喜。

2012年11月22日，丁光訓去世。他死後舉行了兩場葬禮，一場覆蓋著十字聖旗，一場覆蓋著紅色的國旗。宗教界人士與黨和國家領導人分別入場深切懷念他們的兄弟或者同志。

（四）

2018年3月，中共機構整編，統戰部正式吸收國家宗教事務局成為內部機構。2018年9月，梵蒂岡正式與北京簽署協議，教宗方濟各承認中共政府任命的，包括曾經遭到羅馬教廷絕罰、永遠開除教籍的七位主教的合法性。被羅馬教廷認可的數十位主教、神父，來到井岡山，穿上紅軍服裝，重走紅軍路，接受「愛國愛黨」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來自中國不願具名的傳教士透露，習近平思想和愛國主義已經逐漸進入了周末敬拜議程。

人的道與神的道有衝突時，怎麼辦呢？聖徒們說：「順從神，不順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