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1日,美國證劵交易委員會再將17家公司列入預摘牌(Provisional list)名單,其中包括13家中國和香港公司。這是自3月以來第五批被納入名單的公司。

這17家公司分別是:知乎、諾華家具、LOVARRA、萬春醫藥、瑞幸咖啡、極光、Scientific Energy、中國食品、Value Exchange International、澤爾西西醫療集團、Entrepreneur Universe Bright Group、中比能源、中網載線、尚乘國際、百世集團、理想汽車和貝殼。

這其中包括13家中國和香港公司。

SEC表示,上述17家公司提交申辯的截止時間為當地時間5月12日。在此日期之後,預摘牌名單將轉為確定摘牌名單(Conclusive list)。

據2020年美國通過的《外國公司問責法》,如果美國監管機構無法審查上市公司審計底稿,該公司將被放入「確定退市名單」中;如該公司連續三年都在「確定退市名單」中,那在第三年後(即最早在2024年)就會正式進入退市程序。

在中國公司赴美上市的過去三十年裡,中共一直禁止美國的上市公司會計監督委員會(PCAOB)檢查中國在美上市公司的審計底稿,儘管所有其它國家都允許美國這樣做。

但是,自從今年三月份美證監會開始實施《外國公司問責法》以來,中概股面臨被全面摘牌的風險。

面對這個岌岌可危的局面,4月2日,中共證監會宣布修改了一份有關中國公司在境外上市的法規。修改版刪除了關於「現場檢查應以我國監管機構為主進行」的表述,明確規定,境外證券機構對中國企業進行調查取證,應當通過跨境監管合作機制進行。

彭博社引述知情人的話說,此舉將允許美國監管機構全面獲取在紐約上市的200多家中國公司中大多數的審計報告。

中共做出了非常大的妥協,而美方獲得了重要的進展。這是在過去幾十年裏中美之間就「交出審計底稿」展開的較量中的一個里程碑式的事件。

根據美國國會2002年通過的薩班斯-奧克斯利法案,任何在美國發行公共證券的公司,它的審計公司必須接受PCAOB的檢查。那麼在過去二十年裏,中概股為何可以逃避遵守薩班斯法案的管束呢?

原來,在2013年奧巴馬總統執政期間,中共跟美國簽署了一份《審計合作諒解備忘錄》,中共在表面上同意美方「跨境執法」,但事實上卻暗留一手。因為中共證監會發言人表示,美方調取在美上市中企的會計底稿,需要中共授權。

美國後來發現上當受騙了。

2018年12月,美國證監會主席傑伊·克萊頓發布聲明說:「SEC和PCAOB目前在監管在中國運營的美國上市公司的財務報告方面都面臨著重大挑戰……中國(中共)法律要求在中國境內保存和保存與在中國境內發生的交易和事件有關的商業賬簿和紀錄。中國(中共)還限制審計師在中國完成工作的文件被轉移出中國。」

2020年6月,川普政府財政部長發布備忘錄說:「中國(中共)政府拒絕允許在PCAOB註冊的會計師事務所向 PCAOB 提供審計工作底稿……最近,中國(中共)政府頒布了一項法規,明確禁止審計公司在未經中國(中共)金融監管機構事先同意的情況下提供這些信息。」

2021年12月,PCAOB發表聲明說,他們「花費大量時間和資源」與中共當局就諒解備忘錄展開執法合作。但是,「不幸的是,自2013 年簽署諒解備忘錄以來,中國(中共)的合作不足以讓 PCAOB及時獲得相關文件和證詞,以按照上述核心原則執行我們的使命,通過諒解備忘錄進行的磋商也沒有導致改進」。

既然備忘錄不能讓中共當局同意交出審計底稿,美國國會開始另尋它法。

2019年6月,參議員肯尼迪和範霍倫寫信給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透露他們決定立法來解決中概股的問題,因為「中國(中共)目前未能遵守我們的法律,並沒有像其他所有人一樣遵守同樣的規則,這使美國投資者和我們市場的信譽面臨風險。由於這一疏忽,我們引入了《外國公司問責法案》」。

瑞幸咖啡造假事件則加速了該法案的通過。2020年4月2日,瑞幸咖啡在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自曝22億人民幣的交易額造假,隨後股價崩盤。此事讓中概股信譽再度受到重創。

2020年5月20日,美國參議院一致同意通過《外國公司問責法案》。12月2日,該法案再獲得美國眾議院表決通過。12月18日,川普總統簽署該法案。

根據《外國公司問責法案》,自2021年發布年報起,如果一家公司不能證明其不受外國政府控制或者美國的PCAOB無法連續3年對其進行審計,則該公司將被禁止在美國任何交易所上市。

今年3月10日,美國證監會發布了第一批預摘牌名單。如果中共維持原有的規定不變,隨著各公司陸續發布年報,預計所有中概股都將被加入「摘牌名單」中。

中共2019年通過的《證券法》規定,境外證券監督管理機構不得在中國境內直接進行調查取證等活動;未經中共國務院證券監督管理機構和中共國務院有關主管部門同意,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向境外提供與證券業務活動有關的文件和資料。

如果中概股集體被美國踢出局,對中共來說將是一個重大損失。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金融學副教授徐遠在其博客文章中曝光了中概股對於中共的重要意義。

文章聲稱,中概股是「維繫中美關係鬥而不破的紐帶」,是「中國和外部關係的重要壓艙石」。徐遠的文章承認,在目前的中西方經濟關係格局中,西方中低層是受害者,而華爾街和硅谷的精英則是受益者。所以那些服務於中概股的投行和律師,以及與中概股密切合作的科技公司,成為維繫中美關係的可靠「院外力量」。

文章還承認,中概股一旦退市,「那麼中國與西方的這層重要紐帶將被切斷」,中國經濟將會被置於危險的境地。

於是,人們看到,中共證監會放低身段向美證監會求和,聲稱「自去年8月以來,中國(中共)證監會主席易會滿和根斯勒主席已三次召開視頻會議,商討解決中美審計監管合作中的遺留問題」,並且在4月2日宣布修改了相關法規。

然而,美國這一次毫不妥協。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加里·根斯勒(Gary Gensler)3月29日表示,中國公司只有完全遵守美國審計檢查,才能讓它們繼續在美國市場交易。他強調,美國法律幾乎沒有給它妥協的餘地。除非中共遵守美國的審計規定,否則截至2024年,中國企業將從紐約證券交易所和納斯達克股票市場被剔除。

根斯勒表示,中概股的去留取決於中共。「坦率地說,這對他們來說可能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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