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文和楊潔篪周一進行馬拉松會談,會後沒有聯合聲明。罕見的是,這次中方同時放出兩份通告,並釋放多重信號。
周一(3月14日),美國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和中共最高外交官楊潔篪在意大利的羅馬舉行長達7個小時的會談。白宮針對這次會談發布通告說,沙利文和楊潔篪的會議是跟進2021年11月15日拜登總統和習近平主席舉行的視像會議。
美方通告說,沙利文提出了一系列中美關係問題,並大量討論了俄羅斯對烏克蘭的戰爭。通告還說,雙方強調了保持中美之間開放溝通渠道的重要性。
觀察家表示,往往通告內容越短、問題越多。
美方通告重點在烏克蘭 阻北京暗助莫斯科
會後,美國官員在吹風會上表示,會議「激烈」,雙方「非常坦誠」,反映了當前事件的「嚴重性」。
同時,官員亦強調,本次會面是早就安排好的,原本並不是針對烏克蘭事件,而且涵蓋了其它問題,包括北韓、台灣和緊張的雙邊關係。
這是自俄羅斯全面入侵烏克蘭以來,中美兩國首次舉行高級官員面對面會談。西方越來越擔心北京不但不譴責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行動,反而可能幫助莫斯科規避西方國家的制裁。
從白宮通告來看,美方的討論重點放在了俄烏戰爭上。據路透社報道,一位政府高級官員在中美官員會面後告訴媒體,「我只想重申,我們確實對中國(中共)這個時候與俄羅斯站在一起深表關切,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直接談到了這些關切以及某些行動的潛在影響和後果。」
這位官員補充說,沙利文向楊潔篪描述了「美國及其盟友和夥伴的團結……使俄羅斯為其行動付出代價」。
在會議開始前幾個小時,《金融時報》和《紐約時報》等引述美國官員的話說,俄羅斯要求北京提供軍事裝備和經濟援助。會談期間,《金融時報》再次引述熟悉美國外交電報的官員消息說,美國已告訴盟友,北京釋放信號願意向俄羅斯提供軍事援助,以支持俄入侵烏克蘭。
中方罕見出雙通告 格外突出對台灣立場
中方發表通告的時間比美方晚,而且罕見就同一會晤發出兩份通告,一份是「楊潔篪同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沙利文舉行會晤」,大量篇幅提到台灣、新疆、西藏和香港,另一份是「楊潔篪就烏克蘭局勢闡明立場」,跟過去的中共外交部官宣保持一致。
楊潔篪在涉及台灣問題的通告中說,中方要求美方認清台灣問題的高度敏感性,不要在十分危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中共稱台灣為其一部份,聲稱不放棄武力收復。但台灣稱,中共從未統治過台灣一天,只有台灣人民可以選擇他們的未來。
關於此次會晤,中共外交部發言人提前透露說,中美雙方從2021年年底開始聯繫此事,一直就會晤保持溝通,重點是落實11月中美首腦視訊會晤達成的重要共識。這一說法跟美方保持一致,但在具體細節上則很不同。
要看清北京的措辭變化,最好的參照是它自己以前的會晤通告。2021年10月,楊潔篪和沙利文在瑞士蘇黎世舉行會晤。
對比2022年3月跟2021年10月的中方通告(3月通告1點這,通告2點這,10月通告點這),有幾大不同。第一,這次通告雙方在立場上差距甚大。10月通告說,雙方進行了「全面、坦誠、深入交換意見」,3月通告改為進行了「坦誠、深入和建設性溝通」。
了解中共外交部術語的人士表示,「建設性」一詞代表的是立場迥異,談不攏。
第二,前一次通告,雙方都強調「避免衝突對抗」,最新的通告只提到,中方表示,應「避免衝突對抗」。
第三,上一次通告用一句話概括中方在台灣、香港、新疆、西藏的立場,僅70個字。這一次的通告篇幅更長,有419字,其中台灣部份的文字佔了六成。
為何中共單獨突出台灣問題?《金融時報》專欄作家吉迪恩‧拉赫曼(Gideon Rachman)分析說,如果經驗豐富的俄羅斯軍隊不能輕易地在對烏克蘭的陸上入侵中獲勝,北京如何能夠完成對台灣更為複雜的海路入侵?
他表示,台灣人一定會對中共的入侵進行反擊,那麼中共將不得不接受嚴重的傷亡情況。此外,雖然美國總統拜登多次排除了為烏克蘭參戰的可能性,但他曾說美國會保衛台灣。
中共對俄烏局勢的立場 害怕西方二次制裁
中共的另一份公告談烏克蘭局勢立場,基本上跟之前中共外交部發言一致。一方面,把自己說成是衝突的中立方,既主張維護烏克蘭的主權和領土完整,另一方面,也對俄羅斯因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在歐洲的擴張而產生的安全關切表示理解。
自習近平和普京在2月初宣布合作沒有界限的友誼之後不久,俄羅斯於2月24日入侵烏克蘭,北京發現自己越來越被世界孤立。中共一直避免稱俄羅斯的行為為入侵,外交部長王毅上周將俄羅斯稱是最重要的戰略夥伴。
但是,王毅14日同西班牙外交大臣阿爾瓦雷斯通話時,卻明確表示,北京「更不希望制裁使中方受到影響」。
《華爾街日報》透露說,中共外交政策顧問表示,儘管俄羅斯對烏克蘭的攻擊規模令中共領導人感到不安,但習近平將繼續保持與普京的關係,因為北京認為其與美國改善關係的機會不大,而且需要將俄羅斯作為一個合作夥伴,即使它不是一個徹底的盟友。
但中共也不希望自己受俄羅斯牽連、遭到西方的聯合制裁。
據《金融時報》拉赫曼的分析,按照本輪西方對俄羅斯的制裁,即使擁有世界上最大外匯儲備的中國也會發現,可能在一夜之間不能動用其發動戰爭需要的戰略儲備庫資金。此外,中國在能源或糧食方面幾乎不能自給自足,如果美國海軍切斷馬六甲等關鍵航道可以對中國造成封鎖。
令中共擔憂的還有,歐盟、英國、瑞士、南韓、日本和新加坡都加入了對俄羅斯的金融制裁,這一事實形成了發達經濟體的一道聯合戰線。
拉赫曼表示,如果過去中共經常用數字跟美國比強大,那麼它現在不僅要與美國比,而且還要加上歐盟、英國、日本、加拿大和澳洲的話,中共就顯得不強大了。
「在美國及其盟友對俄羅斯祭出新的經濟制裁武器庫的同樣,讓中共也感到了非常具有威脅性。」他寫道。
倫敦大學亞非學院中國研究所所長曾銳生在接受《衛報》採訪時表示,習近平領導下的中國或許將給予一切支持以幫助普京,但它不會允許自己因此遭受二次制裁,儘管它們之間的友誼協議說「堅如磐石」和「沒有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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