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鑄 《鷓鴣天.半死桐》

重過閶門萬事非,

同來何事不同歸?

梧桐半死清霜後,

頭白鴛鴦失伴飛。

原上草,露初唏,

舊棲新壟兩依依。

空床臥聽南窗雨,

誰復挑燈夜補衣!

賀鑄(公元一零五二~一一二五年),字方回,號慶湖遺老。博學強記,長於度曲。掇拾前人詩句,少加隱括,皆為新奇。詞風多樣:盛麗、妖冶、幽潔、悲壯,且皆深於情而工於語。有《慶湖遺老集》、《東山詞》。

本詞是作者為悼念亡妻而寫的,是宋詞的悼亡作品中與蘇軾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並傳為不朽的千古名作。

閶門:蘇州城西門。

萬事非:萬事皆非。

何事:為甚麼。

梧桐半死:古詩文中常用來比喻喪偶,源於晉.崔豹的《古今注.草木》中關於連理梧桐的記載。

頭白:這裏是雙關語:既指鴛鴦頭上有白毛,又指作者自己頭上已經有了白頭髮。

唏:乾。露初唏:露水剛剛乾了,暗指作者夫人過世不久。

舊棲:過去居住之處。

壟:墳墓。「新壟」指作者亡妻的新墳。

依依:形容思慕懷念的心情。

挑燈:過去用油燈,燈芯燃短了就不亮,要用針或其它東西把燈芯挑長一點,使燈亮一些。

再經過閶門時,感覺到萬事皆非。

你和我一同來,

為甚麼就不和我一同回?

你去了,

我像秋霜後半死的梧桐葉凋零。

又像那白頭的鴛鴦,

沒有了伴侶獨自飛。

原上草青青,

草上晶瑩的露珠卻已散盡。

舊日居處、今日新墳,

難分難捨兩依依。

空床上我獨自躺,

聽雨點敲打南面窗櫺。

誰再來挑亮如豆昏燈,

深夜為我補破衣!

試想,風雨淒涼之夜,雨點叩打著窗櫺,點點滴滴分明地打在心上;如豆殘燈搖曳著昏黃的燈光,輾轉難眠,獨自臥在空床上;突然湧上心頭的是,以往妻子常常在深夜的昏燈下,挑燈為自己補衣的純樸形象。這,哪裏還用得著別的語言!哀惋而淒絕的這一幕,就足以讓鐵打的漢子也潸然淚下啊!

古今中外,一切文學作品,加上一切非文學作品,凡能動人者,情也。此詞以真摯、沉痛的情懷,再以詞這一擅長抒情的文體寫出,成為悼亡作品中的千古名篇。

情,在許多人思想中還是比較籠統的概念。其實,情有著千差萬別的「個體特徵」。人有高尚、低庸,充實、乾癟等等區別,人的情也有著相應的層次和內涵的不同。情能動人,因為它攜帶著人們共有的信息。如果一個人的情是針對所有場合、所有人的,沒有自私的追求,它就已經昇華出了情的範圍:儒家尊之為「仁」,佛家叫它「慈悲」。富於真情而又私心很少的人是偉大的,因為他已經和「仁」、和「慈悲」接近了。

~轉自【正見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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