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在心理治療上是個重要話題。人們悲憤地說起自己以前做過的決定,並哀嘆、批評著自己,失望地說著這些「壞」的決定如何毀了生活。他們毫不留情地打擊自己,只因為那些決定沒有帶來期望的結果。

許多人感到生活就像一座早就存在於身外某處的迷宮。有時候轉個彎(做了某決定),就可以通往幸福;而有些路彎過去後,發現路被堵住,更糟的話,步入令人絕望的河水中。美好的生活在前方等著,它們只有在路上做對所有決定後才可以擁有它。一旦做了某個錯誤決定,或是手上的「人生卡牌」的某種特性,讓某些本來可以擁有的東西被人拿走。

多數人的想像是,所有的決定都有對錯之分,而對錯的劃分在於所帶來結果的好壞。就像電視節目的遊戲中,一號門打開,得到夏威夷免費旅遊,所以是對的決定;二號門打開,只能得到一把價值約2美金的手搖扇。

如此看待自己所做的決定,以及其帶來不同版本的生活,實在令人費解。

我們的每個決定,都是用特定當下自己的經驗、取得的資訊,以及意圖所做的。我們總是用自己當下所擁有的資源,試圖做出能達到自己期望的決定。接著,命運就會依照它的方式揭示——我們的決定帶來怎樣的生活,以及,因某些神祕因素造成怎樣的結果。有些時候,那些神祕因素的影響遠大於我們的決定。

然而,現實不會站那兒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拜託!如果你當初選了另一條路,你現在就不在我們快樂生活陣營這兒了!」你想像中的快樂生活其實是,而且一直都只是一個想法而已。那個「本來可以變成的事實」,在我們做了另一個決定的時候,就永遠不可能成為現實。

我們總想把自我、我做的決定,以及造成的生活結果分開成三部份,但實質上,就是一個完整、不可被分割的現實。

隨著我們做的每個決定,我們會改變,並成為一個個不同的人。我們的經驗總結晶造就了我們是誰。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帶來不同的困難或是幸福。有時候困難多於我們視為幸福的結果,有時則相反。無論我們成為怎樣的人,都是那些困難和幸福所帶來的結果。那就是我們注定要成為的人,而且是僅能成為的人,因為那就是唯一的現實。

雖然,看起來好像除了這個決定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其實完全錯誤。這樣的想法造成了很多痛苦。我們能做的決定,至始至終,就只有我們做了的那一個,而且不可能重新來過。那個「其實你還能選另一條路」的想法,只是想像著在選擇當下,成為了另外一個人,而不是你本人——這完全不現實。而與現實唱反調的行為只會徒勞無功。

當我們做的決定最終導致不理想的結果,那仍然是對的決定,只不過是帶來失望和痛苦而已。儘管那個決定你不喜歡,它仍然在當時為我們上了一課,是個成長的機會並使我們成為今天的自己。那是我們唯一的經驗,也是唯一的生活歷程。

因那個選擇伴隨而來的後悔與反省,讓我們經歷一場反對自己的過去、擾亂內心平靜,且不可能獲勝的自我鬥爭。這個鬥爭會削弱我們在生活中繼續前行的能力。

與其將注意力放在「早知道我就……」不如聚焦在現況下可以學習和體驗的事情。

要知道你的智慧是你所有歷經的「好」與「壞」總和而成的。與其嘆息「本來」我可以如何如何……「要是」我當初怎樣怎樣……不如專注在當下的生活。聚焦在感謝之情和接下來想改變甚麼。

與其花精力折磨自己、仇視自己做的決定、想著要是當初如何如何……原諒那個當下的自己吧!請記住,無論那些生活中的不可抗力因素如何左右結局,你當初的意圖就只是想為自己帶來幸福罷了。站在自己這一邊。

而且,最重要的是,與其自我打擊那些做過的決定,不如憐憫、善待自己所承受的失望、痛苦,或是隨之而來的生活發展。

無論我們當下處境如何,至少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情況會隨時間改變,隨著我們接下來的選擇,生命永遠在改變。

與其浪費精力在那些舊的選擇、那些逝去的時光上,不如轉移注意力在我們的潛在能力、專注力和此時此刻。在下一個選擇上發揮你的最佳狀態和智慧,全心全意地儘自己所能,呈現那個「現在的你」。這就是生命的大好機會,是每時每刻遞移前進的我們的反思、成長和選擇。

(南茜‧科利爾 Nancy Colier 是位心理治療師、跨信仰大使、作家、演講者、和工作坊領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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