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 秦皇漢武 第四十一章 興利之臣（1）

漢武帝即位不久，即開始了對匈奴的戰爭。同時，漢武帝四面用兵，從東北的朝鮮到西南夷，不斷開疆拓土。這些軍事行動需要龐大的財力支撐，儘管漢武帝登基時，繼承了「文景之治」四十年所積累的財富，但二十多年就花費一空。那麼漢武帝如何保證國家的財政不至枯竭呢？

經過「文景之治」四十年的積累，漢武帝即位的時候，國家非常有錢，但是到公元前119年，這些錢基本上就花光了。漢武帝花錢有幾個比較大的去處，對外打仗是其中一大塊，這一方面我們沒有具體的統計數據，但是，我們可以給大家舉個例子，從中可以看出，漢武帝在戰爭中的花費是怎樣的驚人。

◎對外征伐大興土木西漢政府財政告急

公元前121年，匈奴的渾邪王和休屠王前來投降，當時，漢武帝為了安撫匈奴和賞賜有功的將士，一次就花費了一百億，相當於漢朝兩年的財政收入總和。

除了打仗外，漢武帝還興建了很多大工程，如「漠南之戰」將匈奴趕出河套地區後，漢武帝命人在河套地區營建了朔方城，這個工程花費了幾十億到上百億；漢武帝通西南夷，修築通往四川、雲南和貴州一帶的道路。據《史記‧平准書》記載，當時向前線運送了十幾鍾的糧食，一鍾就是六石四斗，即總計大約一百石糧食，可是最終運到前線的不過一石而已，99%都在運輸的過程中損失掉了。從上面這些數據可以看到，漢武帝做這些大工程和開邊的開銷是非常可怕的。此外，漢武帝治理黃河、到泰山祭祀天地以及出巡等等，都需要很多錢財。

公元前119年「漠北戰役」之後，時任大農令（相當於現在的財政部長）給漢武帝上了一道表，向漢武帝匯報，國庫裏的錢已經全部花光，包括當年的財政收入也全部花光，問皇上該怎麼辦。通常來講，國家要增加財政收入，手段就是加稅，漢武帝時期加的稅卻很少。我們知道大漢開國以後，文帝時期的稅率是十五稅一，就是百姓打的糧食，十五分之一上交給國家，到了景帝的時候減為三十稅一。在漢武帝時期，儘管國庫非常缺錢，稅率還是三十稅一，這個稅是農民的田賦，當時的人還要交另外一種稅，叫人頭稅，當時叫丁稅，從15歲到56歲的成年人，每人每年交120錢；從3歲到14歲的小孩，每人每年交20錢。當時大漢的人口大概是4000萬左右，一年丁稅的財政收入大概是50億，是政府財政的主要來源。漢武帝增加了丁稅，每人每年多交3錢。這樣算下來的話，每年不過增加了一億的財政收入，對花費上百億的戰爭來說，仍然是杯水車薪。

漢武帝在開源方面，只好想一些別的辦法。其中之一是出售武功爵，就是平民可以花錢買爵位，成為貴族。貴族一方面社會地位高，再一方面可以免除徭役，這樣的話一些有錢的平民願意花錢買爵位。還有一個是花錢贖罪，另外漢武帝還號召百姓給國家捐款。

◎一個牧羊人靠甚麼獲得帝王提拔

捐款一事起因於一個叫卜式的人。據《史記》記載，卜式原本是一個牧羊人，後來他給朝廷寫了一封申請書，說他願意把自己家產的一半捐給國家，這在當時是一個很稀奇的事。漢武帝於是派人去問卜式，你捐這麼多錢，是不是想當官？卜式說，我從小放羊，不會當官，也不願意當官。漢武帝又問，那你是不是有甚麼冤屈，希望向朕來申訴一下呢？卜式說，沒有，我人緣特別好，如果誰沒錢，我就給他錢，如果誰想做生意，我就教他做生意，鄉裏面的人都聽我的話，沒有人冤枉我。漢武帝又問，那你這麼做到底為甚麼呢？卜式說，我認為攻打匈奴的事，作為一個大漢的子民，應該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沒有力氣，但是我願意出一些錢，這樣的話，很快就可以把匈奴搞定了。這種事以前沒發生過，於是漢武帝就問丞相公孫弘。公孫弘是個心胸狹窄的人，他說，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這麼好的人，這種人做事不合情理，一定是有甚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建議漢武帝不要理他。漢武帝就把卜式送回去了。

一年多後，漢武帝要讓一批人遷走，沿路縣、郡的地方政府負責給移民提供食宿，所以移民經過的地方，特別是河南郡政府的錢很快就花光了。卜式又拿出20萬錢，交給河南太守。河南太守再一次上報給了漢武帝。漢武帝以前見過卜式，這一次又召見了他。漢武帝對卜式說，我想任命你做郎官，待在我身邊，像侍從官一樣。卜式說，我不會做官。漢武帝問，你會做甚麼呢？卜式說，我就會養羊。漢武帝說，我在上林苑裏有一千多隻羊，麻煩你幫我養一下。於是卜式被封為郎官，在上林苑給漢武帝養羊。卜式養羊養得非常好，僅用了很短的時間，羊就繁殖得很多。一次漢武帝經過上林苑，發現了這個情況，於是召見卜式說，想不到你養羊養得這麼好。卜式說，這沒甚麼，就是讓羊按時起居、按時吃草，其實治理國家跟養羊是一樣的，讓老百姓有規律地生活，不要去打擾他們，除去他們不喜歡的事情。

漢武帝覺得卜式的想法很有見地，於是把他任命為緱氏縣的縣令，結果這個縣的老百姓的生活非常和順、和平。漢武帝覺得卜式做得很好，於是任命他到成皋去做縣令，當年漕運的考核，成皋名列第一。漢武帝於是賜卜式為關內侯，並把田地分賞給他，然後又讓他佈告天下，讓天下人向他學習，最後把卜式提拔為御史大夫，相當於國務院的副總理。但卜式很快就失寵了，原因是他反對鹽鐵專賣和算緡制度，尤其反感提出這些制度的桑弘羊。

◎拼經濟心算天才桑弘羊獻計

《史記》中沒有為桑弘羊單獨寫傳，他的事蹟主要見於《史記‧平准書》和《漢書‧食貨志》。桑弘羊是洛陽人，當時洛陽是中國最大、最繁華的商業中心。桑弘羊的祖上是大商人，他本人也非常善於理財，並精於心算。因其出色的心算能力，他13歲就進宮侍奉漢武帝。桑弘羊是商鞅的崇拜者，所以他喜歡法家的學說，但是漢武帝是喜歡儒家學說的，所以桑弘羊進宮後又讀了很多儒家的書，因此他學貫儒法。

公元前119年「漠北戰役」之後，朝廷的錢已經花光了。這時，漢武帝就想重用一些興利之臣，就是能夠給國家增加大量財政收入的人。此時，桑弘羊已經跟在漢武帝身邊二十多年了，他很快就進入了漢武帝的視野。桑弘羊給漢武帝提出了很多有利於增加財政收入的主張，主要包括四個方面：第一個方面是改革幣制；第二個是均輸和平准，均輸相當於現代社會的物流的概念，就是讓商品合理地流動起來，平准就是商品多、價格低的時候國家收購，等到商品匱乏的時候國家拋售，以此來保證市場的物價穩定；第三是算緡和告緡，算緡就是國家向百姓徵收財產稅，告緡就是打擊偷逃財產稅的人；第四是建立鹽鐵和酒的專賣制度。（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