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秦皇漢武 第三十五章 李廣難封⑵

《史記》中記載的有關李廣的兩個故事，留下了一個面對強敵鎮定自若、有勇有謀的將軍形象。當年李廣在做邊境郡守時，匈奴人數年不敢入侵，稱他為「漢飛將軍」，而漢政府中也有人誇獎李廣才氣無雙，那麼他在帶兵方面，又有甚麼與眾不同的特點呢？

◎愛兵如子深受擁戴

李廣

《史記‧李將軍列傳》形容李廣帶兵就是兩個字「簡易」。李廣帶兵不對士兵加以嚴格的約束，比如說士兵在行軍的時候，不需要有甚麼隊列，大家隨意走；晚上安營紮寨專門找水草豐美的地方，搭帳篷也沒有甚麼規劃，士兵們愛住哪住哪，晚上也沒有人巡邏，這是一個很可怕的事情，如果被攻擊怎麼辦？李廣的辦法是派出騎兵，遠遠地出去巡邏。因為在軍中巡邏的話，需要打更敲鑼，或者是打梆子，會把人吵醒，李廣派出偵查兵遠遠地離開，如果看到匈奴的話再回來報告。所以李廣的部隊駐紮的地方好，士兵們晚上睡得很好，因此大家都很喜歡李廣，願意為李廣赴湯蹈火。

當時的另一個將軍程不識帶兵就非常嚴格，晚上該住哪兒、誰該跟誰住在一起都有嚴格的規定，整個軍隊裏面的文書，也都弄得非常的仔細，而李廣就非常簡易。

李廣這個人對士兵非常好，好到甚麼程度呢？李廣做郡守，就是二千石高官，相當於省部級，大概做了四十多年，李廣死的時候家無餘財。而且李廣不置產業，得到的封賞都分給底下的人。他行軍打仗的時候，如果遇到缺水、缺糧，只要有一個士兵還沒有喝到水，李廣就不喝；只要有一個士兵還沒有吃飯，李廣就不吃。李廣永遠都是衝鋒在前、吃苦在前，吃飯喝水他都躲在後面，所以士兵對李廣非常的愛戴。

再一個，李廣是一個神射手，他射箭的時候，不到可以保證一箭射過去能把敵人射死或者把野獸射死的話，他就不動，以至於李廣打野獸的時候，有時候野獸撲到他的跟前要把他撲傷的時候，才射箭，把那個野獸射死。他在行軍打仗的時候，一旦到一個地方住下來，他跟士兵做遊戲就是射箭，看誰箭射得好，他就是這麼一個將軍。

◎接受藩王給的封賞犯忌錯失封侯

李廣其實應該有很多機會封侯的，但是他都錯過去了。他第一次錯過封侯的機會是「吳楚七國之亂」的時候。當時李廣出去平亂，在昌邑城下奪了敵人的帥旗，立了很大的功勞，是應該被封侯的，結果很不幸的是，在漢景帝賞他之前，當時的梁王劉武，就是漢景帝的弟弟，已經賞過李廣了，李廣接受了梁王的封賞。這種事情是很犯忌諱的，你是一個中央政府的官員，接受藩王的封賞，中間是不是有甚麼陰謀？所以後來漢景帝就沒有封李廣，這是他第一次錯過封侯。

◎封侯無望激憤自殺

最後一次錯過封侯就是「漠北之戰」，當時李廣是跟著衛青的。漢武帝其實不想讓李廣去，一個是李廣年紀大了；再一個，漢武帝說李廣這個人「數奇」，「數」就是命數，算命的那個數，「奇」就是奇數，就是不是偶數，數奇的意思就是命不好，所以不想讓李廣去，可是李廣覺得他再不去就沒機會了。

李廣有一個堂弟叫李蔡，這個人名聲不如李廣好，為人實在不怎麼樣。《史記》中說李蔡這個人「為人下中」，就是在最次的那些人中的話，他也是一個普通人，但是他卻封侯了，不但封了侯，而且後來在丞相公孫弘病逝之後，他還接替了公孫弘的位置做了丞相，坐了三公這個位置，你想李廣心裏能平衡嗎？他堂弟人品不行，打仗也不行，最後封侯還能做到三公，所以李廣覺得，他這次再不出戰的話，就沒有封侯的機會了。

衛青

他跟漢武帝請求說，我一定要出去打仗。漢武帝沒辦法，同意了，讓他跟著衛青做前將軍。但是等到衛青出去之前，漢武帝跟衛青說，李廣這個人數奇，命不好，遇到匈奴單于的時候，一定不能夠讓李廣衝在前面，所以後來衛青一旦發現單于的位置的時候，他立刻就讓李廣和趙食其兩個人分道，繞路去走。李廣拒絕，他跟衛青說，我自結髮（結髮是指古時候的小男孩把頭髮盤起來，就表示成年了）與匈奴打了四十多年，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要不讓我跟匈奴直接作戰的話，我就再沒有封侯的機會了。但是衛青說，這是死命令，你必須要遵守。衛青其實也沒辦法，因為這是漢武帝的命令。

李廣於是只好跟著趙食其繞路，結果迷路了。在漢代，軍隊誤期是要被斬的。「漠北之戰」結束的時候，衛青就派人去問李廣為甚麼誤了時間。李廣不回答，因為李廣很生氣。李廣想，我誤時間那不都是因為你嘛，你讓我去的。衛青說如果你不回答的話，那就不是我問你了，我要把你送到軍法處去，你面對軍法處的小吏，直接去跟他們講。李廣沒辦法，他走到軍法處的小吏大帳之外，說了一段很傷心的話，他說，我跟匈奴打了四十多年，打了七十多仗，卻一直沒有封侯的機會，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我作為一個兩千石的將軍，沒有臉面去面對那些刀筆小吏，讓他們審我，我不能接受。於是李廣就在大帳之外拔刀自殺了。

《史記》中說，士兵們聽說李廣死了，都為李廣而哭泣。後來老百姓聽說李廣死了，無論是認識他的，還是不認識他的，也都為李廣而哭泣，因為那些老百姓們也知道這位多年以來幫助他們抵禦匈奴、保障他們安全的李將軍。

司馬遷最後還說了一句諺語：「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意思是桃樹和李樹雖然不會說話，它的底下自然就會有人經過，走出一條路來。因為桃樹和李樹的果實很甜，所以人就願意從它跟前走。這句諺語雖然講的是植物的甘甜可以吸引過路人這麼一件小事，但是小可以喻大，也可以把它比做是李將軍。◇（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