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學生弒母案嫌疑人吳謝宇逃亡多年,日前在重慶江北機場被抓,這一消息迅速熱播網絡,微博熱搜也一直居高不下。
4月28日,中共福州公安對吳謝宇進行了8個小時的初審,吳謝宇除不否認弒母外,對作案動機、犯案經過等問題一概避而不談,卻對案件之外的知識問題侃侃而談。
被抓前,吳謝宇經歷了「學霸」、涉嫌弒母、逃亡、藏匿三年、酒吧坐檯,如今被關押在高牆之內,他哭了出來。
但殺母動機、犯案經過等公眾最關心的核心問題,至今依然是謎。
太多異常
2016年2月14日案發時,距離謝天琴遇害已經過去了二百多天。現場,謝天琴全身被塑料布反覆包裹,每層縫隙中被放入活性炭吸附異味;房間裏則有兩個監視器和警報器,連接到電腦,可從外部手機觀察房間狀況。
其22歲兒子吳謝宇有重大作案嫌疑。命案發生後,他偽造母親的辭職信,還以母親名義向親友借款人民幣一百四十餘萬元,謊稱母親陪同自己將去美國留學,隨後便銷聲匿跡。
然而認識吳謝宇的親人和朋友起初都不敢相信這是他幹的。因為在他們眼中,吳謝宇是一個完美的人,不僅學習成績優異,而且很陽光,樂於助人。
2009年,他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進福州一中。2012年,吳謝宇被北大提前錄取。進入北大後仍然是學霸。大一,他獲得「北京大學三好學生」的榮譽稱號;大二,他又拿到了北京大學廖凱原獎學金。
不僅如此,吳謝宇英語GRE的分數高達全球前5%,哪怕在籃球場上,吳謝宇都是「籃板大師」。
除此之外,他的高中同學稱他很樂於助人。有和他同宿舍的匿名高中同學回憶,吳謝宇高中時「學習、生活非常自律」「有鐵一般的執行紀律」,但在人際交往上「不求回報地付出」,「自己也曾被無數次溫暖到」。
大學同學李赫(化名)記得,每一次見面,吳謝宇都會熱情招呼,「聲音很大,笑得爽朗」。
李赫回憶,有次洗澡忘拿鑰匙,回宿舍時房門被鎖。他向旁邊宿舍的吳謝宇求助。吳謝宇遞來自己的外套,還跑下樓找宿管借鑰匙。「當時宿管不在,他還等了很久,對朋友耐心、熱情。」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眾人眼中的「完人」,為甚麼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弒母罪行?
低調內斂的母親
根據親友的描述,吳謝宇的母親謝天琴性格低調內斂,與人交往不多,但對人很好。她對自己的品德修養極度克己與自律,她在學校裏幾乎不參與任何體育或者娛樂活動,和鄰里交往也不多。
她的學生林博傑告訴《新京報》記者,印象中謝天琴負責、嚴格,是他最喜歡的一位老師。謝天琴經常會一個人散步,「看起來有一點孤獨」。
謝天琴的同事林旭(化名)也回憶,謝天琴人很溫和,幾乎沒見過謝天琴批評過孩子,覺得她很少感情外露。平時的生活也比較簡樸,兒子回來才會買肉做飯。
據她教的學生回憶,「她很疼愛她的兒子,從她兒子小時候起,就以兒子為榮。」
吳謝宇同學於麗回憶,高中時吳謝宇曾以母親為驕傲。
吳謝宇的舅舅自述,其姐和姐夫是世間少有的好人,善良的人,很辛苦,又很正直。但其姐「一生清苦、清貧,也有種清高」。
平衡打破
2010年,謝天琴的丈夫因肝癌晚期去世,對母子打擊都很大。謝天琴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同時也變得沉默而易怒。謝天琴家樓上住戶有小孩,有時候,稍微有點吵鬧,謝天琴會衝上樓去數落幾句。
16歲的吳謝宇卻表現出與年齡不符的堅強,他對媽媽說:「別難過了,爸爸在天上看著我們呢。」
當時,謝天琴工作的學校和吳謝宇就讀的學校都曾提出給予補助,都被她謝絕了,靠自己一人之力,供養吳謝宇求學。
吳謝宇的高中摯友回憶,吳2012年讀大學後,謝天琴和兒子也保持著每晚通話的習慣,主要聊聊當天的飲食、活動和學習情況。
但情況逐漸惡劣起來,吳謝宇在殺害母親前,已經多次和母親發生口角。鄰居證實,謀殺前,吳謝宇和謝天琴發生了一次嚴重的爭吵。
但至今沒有人知道當天到底發生了甚麼,外界的猜測也眾說紛紜。
巨大的落差
吳謝宇在作案前後表現出的冷血、冷酷和冷靜,與嫌疑人平日所展現的友好的面孔形成巨大的落差。
2015年7月份,吳謝宇殺死自己母親後曾乘火車離開福州。10月份,吳謝宇的身份證登記信息出現在福州某酒店。
吳謝宇的一位摯友回憶,10月7日是吳的生日,他們還曾電話聯繫過。電話裏,他們聊了即將畢業的生活。吳謝宇說,他畢業後打算出國,語氣中也聽不出異常。
有媒體報道稱,在這期間,他曾結識一位性工作者,兩人發展為男女朋友,並拿出十幾萬元向其提親。
12月底,北大經濟學院一位同學甚至看到吳謝宇回到了北大宿舍。據稱,是因為吳謝宇沒有參加大三下學期的期末考試,掛了科,回到宿舍後和同學諮詢了補考的事情。
2016年的2月5日前後,他以短信的形式,間接提醒親戚到福州家中。至親報案後案發。
之後,吳謝宇像謎一樣消失了。直到今年4月25日在重慶機場送朋友時被抓。
弒母慘劇頻發
吳謝宇名字前綴的「北大」兩個字,其履歷中的「學霸」角色,都讓不少人拷問這個社會和教育出了甚麼問題。而近年來,弒母慘劇不斷發生。
2019年3月,江蘇建湖縣13歲男孩邵某,因不服母親楊某管教,於16日晚砍死母親。
2018年12月,湖南益陽沅江市泗湖山鎮一名12歲小學六年級男孩吳某因不滿母親管教太嚴,心生怨恨,竟持菜刀在家中將母親連砍二十多刀,將其母當場殺死。
起初,吳某仍鎮定地向家人說,「母親不是我殺的,她是自殺。」後來警察來了查問,他才承認是自己殺了母親。吳某後來更曾言:「我又沒殺別人,我殺的是我媽。」
2018年12月31日晚,湖南衡南三塘鎮一名13歲少年羅某因家庭糾紛用錘子殺害父母後逃離。數天後在雲南大理被抓。羅某姐姐稱,羅某沉迷上網,當日向父母要錢去網吧上網未果,遂錘殺父母。
2017年12月8日,四川大竹縣文星鎮一名13歲初中生,將母親殺死後,砍下其頭顱放入糞便桶,還將殺母影片上傳到微信朋友圈,自己照常上學,晚上還陪著媽媽的屍體睡在一套房內。直至朋友的母親看到該影片後才報警。
2017年8月,江西贛南一名男子,因向69歲的母親要錢被拒,將硫酸潑向母親,造成母親雙目失明,面部嚴重毀容。
2014年10月7日有報道說,6日凌晨,四川省南充市西充縣一名30歲左右的女子,因向父母要錢被拒,竟殘忍地將父母殺害,並割下頭顱。
誰之過?
有港媒近日評論稱,從甚麼時候開始,中國的孩子變得如此冷血?變得如此漠視人倫親情?從甚麼時候開始,孩子們可以對至親之人下如此毒手?中國的教育究竟怎麼了?
文章稱,一般而言,出現這種人倫慘劇,輿論多指向父母教育無方。誠然,溺愛縱容,或過於苛刻等,父母確有管教不當,但社會和政府難道就沒有責任?「家長把孩子託付給學校,希望孩子知書達理,結果卻將祖國花朵培育成野獸,教出這樣的學生,教書育人的學校難道不該反思嗎?」
「當『烏鴉反哺』的故事早已無人知曉,網絡暴力文化卻氾濫成災;當全社會充斥貪圖享樂、追逐金錢風氣,道德淪喪,人心不古,孩子的心理又怎會有正向能量?一個病態的社會,又何來倫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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