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是中國的傳統新年。回鄉祭祖,大掃除,掛桃符貼春聯,祭拜天地,闔家團圓除夕守歲,共享豐盛的家宴,慶元宵看花燈——這些系列的慶祝活動,都是傳統佳節的「年」味兒所在。隨著現代物質生活的豐富多彩,年味也逐漸變得淡薄。在中國古代,年味又是怎樣的呢?古人過年又有哪些講究?現在,就讓我們通過《紅樓夢》重溫一下吧!

清佚名《歡洽寰區冊》之花燈會,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公有領域)
清佚名《歡洽寰區冊》之花燈會,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公有領域)

《紅樓夢》第五十三回「寧國府除夕祭宗祠、榮國府元宵開夜宴」,以大量筆墨描寫了榮、寧二府過年必須要做的幾件事,每一件事都很重要。

一、領春祭恩賞銀

春祭恩賞,在古代是皇恩的一種表現,用現代話說,類似於現在的年終慰問獎金。凡是為國家做過貢獻的功勳大臣,朝廷都要在臨近年末時,賞賜他們一些銀兩,用來舉行祭祀。

榮寧二府的祖上是榮國公和寧國公。昔日,這二個兄弟跟隨皇帝出征打仗,立下赫赫軍功,因此被封為國公,每年府裏都有領春祭恩賞銀的殊榮。這個殊榮有多重要,《紅樓夢》中說,雖然賈府不缺春祭的賞銀,但因為皇恩浩蕩,又是托祖宗的福,所以哪怕用一萬兩銀子祭祀祖宗,都比不上這沾恩賜福來得體面。

也因為有皇上的賞銀,賈母的花廳才能擺出十來桌酒席,又搭戲台、看花燈、放炮竹,實在是熱鬧。府裏的王熙鳳、寶玉、黛玉、寶釵等人,也都跟著吃酒、看戲,非常的熱鬧。

二、入宮朝賀

到了臘月二十九日,榮寧二府都換了門神、掛牌,貼對聯,掛桃符,氣象煥然一新。寧府從大門、儀門、大廳、暖閣、內廳、內三門、內儀門並內塞門,一直到正堂,一路正門大開,兩邊台階下都是朱紅色的大紅燈籠,遠遠望去像是點燃的兩條金龍一般。

賈元春選秀入宮,又得恩寵成為貴妃,賈家也跟著沾盡豪門風光。每到大年三十這天,有誥封命婦身份的賈母等人要身穿大禮服,按照品階上妝,坐八人大轎,帶領眾人進宮朝賀。大年初一,賈母等人再次上妝,朝賀元春。而榮寧二府中在朝做官的賈赦、賈政也要進宮,到朝堂上朝賀皇帝。

清黃鉞《黃羊祀灶》,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公有領域)
清黃鉞《黃羊祀灶》,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公有領域)

三、祭祀先祖

每年除夕,榮寧二府都要在宗祠舉行隆重的祭祖典禮,以報效祖先、感恩先人的恩德。賈珍那邊開了宗祠,派人打掃,收拾供器,恭請神主,又打掃上屋,以備懸供先祖的遺像。

大年三十,賈母進宮朝賀之後,就直接去寧國府祭祀宗祠。在寧榮二府中,賈母的輩份最高,所以由她領銜祭禮。

貴族的祭祖儀式,不僅隆重,而且很講究規矩和禮節。只見賈府眾人排班立定,由賈敬擔任主祭,賈赦陪祭,賈珍獻爵,賈璉、賈琮獻帛,寶玉捧香,賈菖賈菱展拜毯,守焚池。青衣奏樂,三次獻爵,恭敬地禮拜,獻帛焚燒,奠灑祭酒。待所有的禮儀結束後,祭樂停止,眾人隨著賈母退出,來到正堂之上,對榮寧二公、列祖列宗再次祭拜。賈母拈香下拜後,眾人就跟著一齊跪拜。

榮寧二府作為地方的豪門望族,宗祠修建得極為氣派。曹雪芹描寫到「五間大廳,三間抱廈,內外廊檐,階上階下兩丹墀內,花團錦簇,塞的無一些空地」的宏大場面,賈家對祭祀禮儀一絲不苟,格外重視。

《紅樓夢》詳細描述了祭祖的全程儀式,極為虔誠,可見當時的貴族對皇恩的感念、對祖宗的敬重。

四、拜年行禮

拜年行禮,是豪門望族不可缺少的禮節,因賈榮二府是「詩禮簪纓之族,鐘鳴鼎食之家」,很講究禮節,所以馬虎不得。

祭祖結束後賈母回府,賈府上下開始輪番的前來行禮了。賈敬、賈赦等領著眾子弟進來拜賀。男的一起,女的一起,一起一起的都來行禮。左右兩旁設有交椅,按照長幼的順序,依次歸坐受禮。榮寧二府的男僕女婢也都按照上中下三等拜年行禮。男東女西彼此歸坐,獻屠蘇酒、合歡湯、吉祥果、如意糕畢,散押歲錢、荷包、金銀錁,真是好不熱鬧。

晚上,府裏各處佛堂、灶王前都要上供焚香。王夫人的正房院內設著天地紙馬香供。大觀園正門上挑著角燈,兩旁高照,各處都有路燈。府裏上下各等人,都是打扮得花團錦簇。除夕守夜人聲喧鬧,語笑喧天,燃放爆竹,也是絡繹不絕。

清孫溫繪畫《全本紅樓夢》中榮國府元宵開夜宴的場景(公有領域)
清孫溫繪畫《全本紅樓夢》中榮國府元宵開夜宴的場景(公有領域)

五、慶元宵

榮寧二府的過年氣象都是張燈結彩,府裏上上下下各等人,一連忙了七八天,眼看著元宵節就要到了。賈家平日結交的人士非富既貴,多是王公貴胄。所以宴請的客人,也都跳不出貴族的圈子。

過年時彼此禮尚往來,請客吃飯,賞燈喝酒,一派笙歌燕舞,錦繡盈眸,人人都是不亦樂乎,除了與親朋好友互相宴請吃「年酒」外,還要觀賞煙花社火。

賈母派人在花廳掛滿了各色花燈,擺了十來桌酒席,又定了一班小戲,宴請族裏的男女老少,都來喝酒、聽戲,湊湊熱鬧。趁著過年的喜慶,賈母大賞小戲子唱戲助興,但聽一聲「賞」字,頓時眾人往戲台上撒了滿台的錢。他們在深宅大院互相慶祝,自娛自樂,盡情享受節日的歡樂。

清孫溫繪畫《全本紅樓夢》中元宵節的「社火花燈」(公有領域)
清孫溫繪畫《全本紅樓夢》中元宵節的「社火花燈」(公有領域)

通過讀《紅樓夢》,發現在過年、元宵節等傳統的節日中,古代貴族很講究禮節,特別重視對天地君親師的祭拜。他們把天理人倫看得特別重,每一個細節都要到位。過年不但使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得到溝通,通過祭祀的方式,也和冥冥中看不見的神明溝通。這或許就是過年的意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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