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情畫意的山茶*

蘇東坡在《邵伯梵行寺山茶》的詩裏是這樣寫的︰「山茶相對誰來栽?細雨無人我獨來;說似與君君不見,爛紅如火雪中開。」在大文豪的眼中,山茶花在冰雪中獨自傲骨盛放,是一樹令人驚艷的似火奇花。而山茶花的丰姿確實醒目,因它跟梅花一樣的高韻勁節,卻有著更加豐盈嬌豔的容顏;跟桃李一樣的爛漫芳菲,卻有能夠越冬過春的耐久花期;它和牡丹一般的國色天香,但這柔枝軟瓣卻連霜雪淹浸都不怕!

經歷了2,500多年,茶花的冬雪傳奇歷久彌新,它依舊高貴典雅,難怪宋代的詩人陸游有一首詩,題目直接就將主題《山茶一樹自冬至清明後著花不已》寫上,說明山茶花期的耐久堅強;明朝歸有光的《山茶》一詩甚至將山茶花封贈為花國的位極人臣,「三公」一品的名冠群芳︰「山茶孕奇質,綠葉凝深濃。往往開紅花,偏壓白雪中。雖具富貴姿,而非妖冶容。歲寒無後凋,亦自當春風。吾將定花品,以此擬三公。梅君特素潔,乃與夷叔同。」在霜雪中,詩人對它的誇讚猶勝梅花,說它富貴無凋也不妖冶,對它冰清玉潔的身影,比作瑤台仙瓊啊!

山茶靜靜的綻放,讓人在萬物凋零中完整見識到它越過酷寒,睥睨嚴冬的傲骨,也讓人感受到它內在深沉的美德與力量。

*文學愛情的山茶*

自古以來,「獨能深月佔春風」的山茶花一直是文藝氣息頗盛的名花。唐宋兩朝,這一被譽為中土代表花木的嬌姿被引至歐洲後,於18世紀末的西歐立刻引起轟動,使它一躍成為國際花壇中的世界名媛。及至19世紀法國作家小仲馬寫了一本描寫浪漫愛的不朽著作《茶花女》,更是將山茶花命運坎坷卻人格高貴,艷麗盛放且不畏風霜的形象深植在人心之中。

《茶花女》中的靈魂人物(瑪格麗特)愛在茶花開放期間,在她的寢室裏擺滿白色山茶花,更以每月25天佩戴著白茶花,其餘5天佩戴紅茶花來寄託自己身在風塵的渴望,它講述了一個淪落骯髒的生活環境,但仍然對純潔生活懷有希望、對真愛懷有堅持的女性所經歷的曲折而不幸的遭遇。因為書中以高貴的白山茶化身為一種寧以自我犧牲也要心靈高潔的情操,於是在人人稱她為「茶花女」的同時,山茶花的高尚耐苦的品貌,也逼真的流傳下來。

以東方的愛情文化來說,山茶花也有歷經考驗的艷紅落地、坎坷情路的象徵典故,那就是晉朝的石崇與綠珠;石崇是晉朝的大富翁,一向偏愛紅艷富貴的山茶花,住家四周也因為遍植紅山茶當作圍籬屏障,而讓紅山茶在當時還有「石家佈障」之稱。您可以想見那麼富麗堂皇的屋宇被包圍在碩紅艷麗的山茶花團中,以繁盛的山茶花勾勒出了富可敵國的石家那一派豪華浪漫的景象。

山茶有些品種為「椿」或「姬椿」(也是日文漢字中的茶花之意,由木字邊加上春天的春而成) ,它的特色是壯烈而突然的墜地,以仍然艷麗的臉蛋貼著泥濘大地而香消玉殞。所以詩人用此來比擬「美而豔,善吹笛」的歌妓綠珠她悲切的愛情;綠珠原是石崇的寵妾,在國家權勢變遷,晉帝之弟趙王倫專權的時期,有個貪財好色的孫秀將軍借勢向石崇索取綠珠,沒想到卻遭到深情的石崇拒絕,石崇因此被下獄構陷後死,綠珠也因為堅貞明志而選擇了殉主墜樓。

悲悽的殉愛借用了山茶墜地嫣紅的習性,辛棄疾《浣溪沙—與客賞山茶一朵忽墜地戲作》原詞如下︰「酒面低迷翠被重,黃昏院落月朦朧。………試問花留春幾日?略無人管雨和風。瞥向綠珠樓下見,墜殘紅。」 

*耐久、耐看、耐品的山茶*

山茶花長得慢,但它雪裏開花到春晚花期特別長,大大超出了俗語所說的「花無百日紅」的時限,您看它整個冬季開花不斷;整個春季又花事繁盛,這麼「吃苦耐勞兼勤快」的好花,使山茶具有一種超常的觀賞價值,因此它應該不只叫「耐久花」,恐怕該叫它「三耐花」比較合宜吧,因為它既耐久,端雅的艷容也耐看、耐品啊!

據說自元、明、清以來,山茶花的品種益發多重。根據清初《群芳譜》的記載,正式登錄的就有鶴頂、瑪瑙、寶珠、楊妃、正宮粉、照殿紅等品名。再經大量的培育與引進,山茶品種眞的是花團錦簇,有人統計說山茶約有220種,90%生於中國,也有人說在中土至少找得到400多種,而令人最驚異的是,世界茶花協會登錄的茶花品種,竟然共有三萬多種?!哇,這花色花型變化的也太多端了吧,這除了說明人們對它的熱愛之外,也證明了它在「花國」官拜「三公」之地位確實不虛,真的除了花中之王玫瑰之外,已經難逢敵手啦!

山茶高壽,據聞各地留存的古木很多。聽說浙江省的寶岩庵有一株金心茶,樹齡就超過1,300年;山東嶗山太清宮中也有兩棵有名的老山茶,相傳在它漫漫2,000多年的歷史傳奇中,曾經數次的枯而復榮;中原大地至今仍有許多靈氣山林都還有高大長壽的山茶樹生存著。可嘆筆者無法親見這些報道中所言的老茶樹「大可合抱,枝條黝糾,根輪離奇,豐葉森沉」的景貌,只得渺小慨嘆如此山茶樹齡已經遠遠超越了人類的生也有涯啊! 

*實用的山茶*

最後一定要告訴您的是,山茶花不只是用來觀賞,它還具有多種藥用價值,誠然是株內外兼美的「靈物」;說說環保的部份,茶花植株本身具有強烈吸收二氧化碳的能力,對二氧化硫和煙霧等的有害氣體,都具有強抗性、進一步有淨化空氣的作用!因此它真的是使人身心無比受益的植物,加上它永遠是在百花凋零的寒冬長期開放,並且處於元旦、春節的傳統節日之中,因而人們見到它,都不由得會感受到它高潔氣質,甘心耐苦並提振士氣啊!

茶花的葉、莖、花均可入藥,種子也可榨油食用,尤其山茶子含有豐富的維生素群菸鹼酸、蛋白質、礦物質和特有的山茶素,油質非常溫和,是適合各種問題體質的保健食用油。它不但能促進血液循環、更可媲美高級橄欖油作為料理之用,還有清肝解毒、降低膽固醇及治胃整腸、緩解皮膚病疥癬、搔癢的療效。其製作過程中殘留的油粕還可作為髮油、洗髮精、沐浴乳呢!

總之山茶是天地間靈氣的匯聚所生,更是造化傑出的妙品,最後請容我說一句︰「我愛山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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