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業務骨幹,到皇家醫學院口腔外科成員,直至在國際大都市倫敦開辦牙醫診所,華人牙醫李健的精彩人生故事。
初識李健醫生,電話中溫文爾雅的聲音與現實聯繫在一起,一位身高中等的中年男士,帶著極具親和力的微笑,營造了一個很輕鬆、溫暖的氛圍,心下頓時沒有了生疏感。
生長在中國大陸的環境下,牙醫自己開診所,不足為奇,很少有人將其視為非常之舉。然而,如果轉換一下環境,一位有著專業技術的人才,參加工作若干年獲得讚譽,突然又遠渡重洋,在面對語言、文化強烈衝擊下,又從新開始,從頭打拚,並且獲得成功,這過程中的艱苦與努力,恐怕只有當事人才最清楚,作為已經在海外或曾經在海外,特別是曾經在海外走過創業路的華人,也必然能或多或少體味到其中的酸甜苦辣與巨大付出。
或許李醫生的故事,能夠激勵與幫助更多人克服重重的困難,實現他們的夢想。
「象牙塔」裏順風順水
上個世紀90年代初,中國大陸的教育尚未出現被廣為詬病的「教育產業化」,大學還沒有開始大規模擴招。70後的學子們上大學儼然是「象牙塔」概念,「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精英選拔,那個時代「大學生」是一頂光環,學子們也暗自享受著莫名的優越感,同時對來自社會中下層家庭的學子們,不失為改變身份的一種方式。
然而,現實與浮華在那個年代已呈現無疑,不少學子們在選擇專業時,考慮的不完全是自己的興趣愛好,更多的是未來行業發展前景、市場需求等與個人名利前程相關的問題。故而金融、電腦成為當時最為熱門的專業,就醫學專業而言,似乎外科更為學子們所青睞。
李健醫生則似乎略有不同。作為家裏的老,兩個哥哥學理工科,希望家裏孩子們技藝各有所長的父母,建議他做一名醫生,能為親朋好友帶來一些實惠,加上他從小牙齒不整齊,做一名牙醫也就順理成章了。就是這樣樸實的願望,成就了李醫生的專業牙醫生涯。
李醫生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於國內某省醫科大學口腔專業,並就職於省內最據影響力醫院的口腔科。作為省最高級別的醫院之一,為他提供了一個長足發展的平台,李醫生有機會與不同的專家一起工作,並得以接觸到大量不同病例與患者。大量的實踐加勤奮,又有專家的指點,李醫生的專業技術水平飛快提升,醫院工作了四年多,他已然成為科室裏的業務骨幹。
人生轉折 飄洋過海拓寬視野
雖然醫療技術趨於成熟,然而在他的年齡段來看,平穩中卻缺少了激勵。就在此時,看似一個偶然的機會悄然促成了李醫生的人生轉折。
世紀之交,李醫生有幸成為聯合國非洲經濟委員會志願者醫生。對他而言,既是出去看看另外世界的契機,又獲得了一個展現大學及工作幾年來所積累的知識、經驗,與不同國家的同行做交流互動的平台。李醫生回憶道:「在省內我們是最大的醫院之一了。在省內、國內都有各種交流,但是世界上不同地區、國家的同行啊,包括治病,我覺得還是值得去看看,通過層層考試選拔啊,最後就是很幸運,選拔上了。」
李醫生到非洲後,在當地最高學府醫學院附屬牙醫學校及附屬口腔醫院工作。後經市政府的挽留及當地友人邀請,李醫生就任 MERSO 眼科及牙科專家醫院牙醫學主管一職,為當地居民提供醫學科普知識宣傳、牙齒正畸、美容修復和口腔外科手術等服務,並建立起了該國第一家現代化的牙科技工實驗室,廣納賢才,逐步成為當地牙科診治的中堅力量。
通過在非洲與國外不同醫療專家的交流、接觸,李醫生感到就技術而言區別在於:「國外的技術高,在於它的機械(比如顯微鏡下做顯微外科操作)、材料等各方面的改進,這使得以前不能開展的業務開展了。國內由於各種因素,這方面還是比較落後一些,但我們的技術是從實踐中來的。比如說我在省醫院一年僅門診的各種小手術,就比國外專家或是他們整個科室超過不止一倍。我們的門診量太大了,技能是從經驗中得到提高,對他們來說是從科研,包括設備和材料、器械得到提高。」
英國留學新台階
在非洲四年期間,李醫生有機會與許多歐美國家醫療專家交流,作為國內教育體系走出來的專業醫生,他感言:「其實醫學本身應該是沒有邊界的,應該一直有不同的交流、相互提高的機會和過程,故步自封顯然侷限很大,感覺很有必要在國外深造。」
在這樣的理念下,李醫生辭去了一切職務,並考進了英國倫敦大學瑪麗王后學院BARTS & THE LONDON醫科及牙科學校,在口腔病理學碩博連讀專業深造。
據李醫生介紹,在他讀書的2004年至2008年期間,當時校園裏很少中國人,學醫學的基本上沒有大陸華人,偶爾會碰到一些香港或馬來西亞華人,很少能見到大陸人或是能和自己說同樣語言的人,客觀上為華人學生提供了提高語言能力的環境。
「文化休克」不言棄
對70後而言,國內的英文教育從初中一年級就開始了,然而停留在「啞巴英語」水平上卻是不爭的事實,中國人的語法基礎也許很好,但卻無法與人交流,這是中國大陸英文教育的真實寫照。
在非洲工作四年,並且是以英文溝通的工作環境,然而剛來英國上學時,李醫生同樣陷入「文化休克」中。李醫生回憶道:「在非洲工作時用的是英語,真正來上學的時候,才領略到我們以前學的、用的和這邊英國人真正用的完全是不一樣的。我說的他們聽不懂,他們說的我也聽不懂。」
雖然閱讀沒有問題,但是說的東西要寫在紙上雙方才能明白,李醫生回憶道:「真正無障礙交流花了很長時間才做到,差不多八、九個月以後,第一年的碩士快要結束了才做到。」
根據自己走過來的路,李醫生總結說:「我們使用語言時,剛開始大腦中有一個翻譯過程,這樣速度就慢了。就是大膽地去說、去聽,快速的將自己置身於英文的語境中,不再想中文,甚麼時候沒有中間的翻譯過程了,就突破了。」
寬進嚴出 遊刃有餘
與中國高校教育相反,國外高校教育基本上是「寬進嚴出」,入學容易,畢業難。李醫生讀博士期間,語言障礙才剛剛突破,他順利畢業的訣竅——就是以勤補拙。
相對而言校園環境比較封閉,常用的語言、見到的人侷限在一定範圍之內,也就形成了特有的學習和交流環境。李醫生認為:「一旦掌握規律後,就是個勤奮了,是否願意花更多的時間。印巴學生語言沒有太大障礙,假如他們用一個小時複習、預習,做各種設想啊,那麼對我們華人來說,就得用兩個小時、甚至三個小時。」
在李醫生來看,只要勤奮,拿到學位並不是很難,前有車後有轍,老師怎麼講的,其他人是怎麼做的,也都有規律可循。他告訴記者:「周圍都有教授、導師啊,這些年長的人也會去指導你。整個學校就是研究的氛圍,很容易得到指導,完成學位。」
讀博士的最後階段,開始做實驗,比如細胞培養,因為細胞都有生命周期,就需要有深夜開始換細胞培養液、開始分離已經成熟的細胞,培養下一代細胞,這些工作每天必須做,沒有辦法控制時間點。在艱難時期,「我不論白天晚上待在實驗大樓,出來的時間就是吃飯,休息就是躺在躺椅上,一段時間感覺不出來能睡幾個小時,就是覺得睏了就去睡一會兒,感覺餓了,就去吃些東西。
在讀博士期間,從第二年開始拿各種數據的時候是最最辛苦的,至少一年多是這樣度過的。最後一年為論文做準備,同樣得熬夜,但至少不用深夜2點鐘去採集樣本了,這個時間段是最可怕的時候。」李醫生現在回憶起來依然一臉無奈。(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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