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泰航空的座椅「挨後」風波,迅速變成中港矛盾罵戰,大陸女子坐在前排,期間調校椅背向後,被後排的一對港人夫婦要求調直椅背,因為壓逼了他們的空間。

雙方爭持不下,驚動空姐亦無法順利調停,而後來看到的片段顯示,後座的港人夫婦瘋狂對前排大陸女子輸出,作出各種無禮行為,包括舉中指、腳踢椅背、雙手搖晃椅背,亦提到對方是大陸妹身份。種種劣行,連其他乘客也看不過眼,包括操普通話以及廣東話的乘客都叫港人夫婦收手。

最後「國泰」終生禁止港人夫婦搭乘「國泰」任何航班。

這個故事看似完結,但其實只是上集,好戲在後頭。先說前面部份,事情剛曝光,網上出現奇特生態。有許多網民指罵港人夫婦無品、影衰香港人,但不少的KOL在轉載這篇新聞時,都留有餘地、態度比較曖昧,多以試探方式發文,似乎不敢直接下結論譴責港人夫婦。我認為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這事涉及中港矛盾,不少人都無法接受自己會「助大陸人鬧香港人」,即使表面看香港人夫婦理虧,也唯有保留隱忍。

這是第一階段。

當中也有不少網民雖然不敢明撐港人夫婦的惡行,但卻會暗示,這件事明顯因為大陸人的「天龍人」身份特權發揮了作用。如果掉轉角色,「國泰」便不會這麼重手了。

又有人認為,這是小紅書治港又一證明,「天龍人」果然有特權,香港人是二等公民。

這些聲音已經可以看出味道﹕只要涉及中港矛盾,他們便認定大陸人是佔了便宜優勢,香港人做甚麼都會是錯的。

但至少第一階段,普遍聲音都覺得,大陸女子「挨後」是沒有問題的,港人夫婦騷擾行為要不得。

然後到了第二階段。大陸女子接受內地鳳凰衛視訪問,她表示不希望變成中港矛盾,又指遇到好心香港人代她抱不平發聲,證明香港人還是很有禮貌,她仍會來香港旅遊。訪問來到這裏,本來一切都很完美,是嗎?但她留了一條尾巴,覺得「國泰」的處理不夠好,希望「國泰」可以向她道歉。她甚至提到「國泰」之前的「歧視英文」風波,把這些事情和自己的遭遇相提並論。

然後,有消息傳來,指「國泰」向處理事件的空姐作內部警告,雖然後來「國泰」否認其事,但大陸女子要求「國泰」道歉,成為最新的焦點,也把輿論整個反轉。

香港網民認為大陸女子貪得無厭,「國泰」已經懲罰了港人夫婦,還要「國泰」如何道歉下跪呢?又有網民表示,理解為何港人夫婦會這樣對待大陸女子了,肯定對方的態度有很大問題。又有網民譏諷「國泰」「面對天龍人只能不停下跪」。反正一時之間,這個大陸女子已經由受害人,變成「西客」,不受歡迎。

這件事,其實核心就是一個﹕中港矛盾。如果事情倒轉,被踢的是香港人,他們事後要求「國泰」繼續道歉,相信網民不會說他們貪心或者過份;如果踢人舉中指的是大陸人,「國泰」懲罰他們終生禁搭,也不會有網民說「會不會太嚴重啊」。但同時,網民也會假定,如果犯事的是大陸人,「國泰」肯定會放生不會嚴懲……。

這種假設其實沒有實際意義,但卻反映中港矛盾的尖銳,香港人覺得大陸人享有特權,香港人的權益比不上大陸人,小紅書的聲音比香港人更巨大,特區政府也要討好天龍人而當香港人是透明空氣。

這些怨氣,固然有非理性的地方,但想深一層,卻並非毫無根據、空穴來風。由特區政府帶頭,整天都強調大灣區的優勢、中國發展的迅速,同時又不停貶低香港的社經地位,迎合大陸人的論調,香港甚麼都落後、大陸甚麼都先進,連一杯雪糕也不及內地的創新。香港官員對中央官員或者遊客的卑躬屈膝,都令香港人加強這種「不平等」的想法。

我當然不希望這種想法蔓延,因為原本非常簡單的座位風波,本來是非黑白都很清楚,卻因為中港矛盾而弄得對錯不清,這和內地小粉紅的盲目排外護短有何分別?但要解決問題,要由源頭做起;就如內地的反日情緒,要由中央停止愛國仇恨外敵教育,才能解決問題。◇

(本報專欄作家所提出的批評,旨在指出相關制度、政策或措施存在錯誤或缺點,目的是促使矯正或消除這些錯誤或缺點,循合法途徑予以改善,絕無意圖煽動他人對政府或其他社群產生憎恨、不滿或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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