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在貴州官場的連綿大地震中,貴州省府貴陽市長馬寧宇突然落馬,震驚中國政壇和訊息高科技界。  

馬寧宇是「75後」清華博士,年紀輕輕就成為中共幹部儲備的重點對象。他背後有濃厚的團派色彩,在做陳敏爾、孫志剛下屬期間,操盤貴州省大數據項目,主導與蘋果iCloud談判,拿下了令人豔羨的大單……

馬寧宇落馬背後會牽扯哪些人和關係,中共「打狗震主」的鋒芒會觸到誰,讓我們來一起來了解馬寧宇的故事。

突然落馬 

2024年8月6日下午,一個消息讓貴陽市府上下人心惶惶。市委副書記、市長,貴安新區黨工委副書記、管委會主任馬寧宇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被省紀監委突然帶走調查。當日貴州官網和日報頭條上還是他昨日在觀山湖區調研活動的報道,要撤稿已來不及。

一個多月前,貴州省委安排第一巡視組自7月8日至9月中旬對貴陽市開展巡視,主要受理對相關領導班子主要負責人的舉報和反映的問題。在這兩年大批貴州官員落馬被查的大環境下,現任貴陽市長被查,預示著貴州官場這個火藥桶還將持續爆炸。

今年以來,, 貴州省市縣幹部繼去年之後再次密集被查。僅8月初的6日內,包括馬寧宇在內就已有三位市級幹部落馬。另外兩位被查的是貴州省銅仁市政協黨組成員、副主席楊德振、六盤水市委原一級巡視員付國祥。

馬寧宇是自2011年以來被查的第四位貴陽市市長。馬的前任陳晏,今年3月在貴州省政協副主席職位上落馬;陳晏前兩任劉文新和李再勇,分別在2022年、2023年被查。有所不同的是,馬寧宇和劉文新是接受貴州省紀監委審查和調查,而李再勇和陳晏則是受中紀委國家監委審查和調查。

馬寧宇與比起前三任市長,更年輕、更有學術背景。名校學歷和技術能力都令他的形象十分光亮,因此他的落馬也令人格外關注。

名校博士走上政壇

馬寧宇1976年10月出生於陝西西安,1993年考入清華大學,2003年從自動化系控制理論與控制工程專業博士畢業後留校任教。

值得關注的不尋常之處是,馬寧宇在讀博、留校任教期間,就已經在貴州省和上海市掛職。

2001年3月-2003年3月,讀博的馬寧宇掛職擔任貴陽市經貿委副主任。他在清華任教期間(2003年7月-2005年3月),先後掛職任上海市委組織部組織處副處長、上海市盧灣區淮海中路街道黨工委副書記,還在上海市委組織部幫助工作。

2005年3月,馬寧宇被派往貴州省,擔任貴陽市烏當區副區長;2006年5月到2011年8月,他在貴陽經濟開發區所在地小河區任職,並很快成為小河區和貴陽經濟技術開發區一把手。

2010年8月,貴州省一把手換成了栗戰書。第二年,35歲的馬寧宇出任共青團貴州省委書記,躋身正廳級,是當時最年輕的省級團委書記。2012年11月,馬寧宇以中共18大代表身份進京,並得到了中共頭號黨媒新華社的專訪。他的笑臉照出現在傳媒上,為胡錦濤報告中強調的「黨要鼓勵支持青年成長」添了綵頭。

2012年,栗戰書進京接替了令計劃擔任中辦主任,中共黨魁的親信陳敏爾來到貴州,很快主政。2014年陳敏爾開始推出「大扶貧、大數據」的貴州發展模式,想搞出一番政績為進入中央鋪路。

2014年5月, 馬寧宇離開共青團,開始主持貴州省經濟和訊化委員會工作。

2016年6月,他出任貴州省大數據發展管理局首任局長、黨組書記。五年中,馬寧宇操盤完成了大數據項目從無到有的創建工作,並成功拿下了蘋果公司的iCloud大單,一時才幹盡顯。

2021年10月,馬寧宇升任貴陽市委副書記、代市長,2022年1月成為貴陽市長,是當時中國最年輕的省會城市的政府「一把手」。期間,馬也兼任貴安新區主任、黨黨工委副書記、管委會黨組書記,是貴安新區的實際大總管。

貴安新區是中共國務院批准的國家級新區,列為中國大數據應用與創新示範區,提供各種優惠政策。該新區由陳敏爾在任貴州省長時正式上報設立,2014年得到批准實施,如今已經成為貴州新經濟的一張名片,有「中國大數據之都」的稱號。

拿下蘋果公司大單

外界普遍認為,貴州是中國貧困人口最多的大省,它能被國務院批准成為中國第一個國家級大數據綜合試驗區,與當時主政貴州的陳敏爾是習的寵臣有關。他一度被外界視為中共未來的領導人。因此,熟悉中共官場的各路風光人物聞風而動,紛紛去貴州結交陳敏爾,或投資或援助扶貧項目。中共宣傳部門捧出一個「貴州模式」,成了陳敏爾的惹眼政績。

2014年,貴州大數據產業發展領導小組成立,省委書記陳敏爾掛帥擔任組長,馬寧宇是小組成員之一。2016年,從北京空降到貴州的孫志剛擔任了貴州省長。馬寧宇要密切配合陳敏爾和孫志剛兩位上級的工作。

2016年馬寧宇開始擔任貴州大數據管理局局長、貴州省政府副秘書長。他此後代表貴州省政府,參與了跟全球最大的科技公司蘋果iCloud項目的談判全過程,使蘋果公司最終妥協,同意給予貴州iCloud業務 「唯一合作夥伴」的待遇;從2018年2月28日起,雲上貴州,全稱「雲上貴州大數據產業發展有限公司」,被授權在中國大陸營運iCloud服務。

雲上貴州與蘋果公司合作建設的iCloud貴安新區主數據中心,是蘋果在中國設立的第一個數據中心項目,用於存儲中國2億多蘋果手機用戶的數據。馬寧宇負責的貴州省大數據管理局是雲上貴州當時的上級主管。

在中共監管政策下,蘋果公司想獨自在中國建設並營運數據中心幾乎沒有可能。它必須與中國有IDC(互聯網數據中心)經營許可證的企業進行合作。蘋果最終選擇雲上貴州,主要是因為貴州獲批建設首個國家大數據綜合試驗區,更能獲得國家層面的支持。並且,微軟、高通、富士康,以及中國互聯網巨頭阿里巴巴、騰訊、百度、華為等紛紛在貴州投資落戶,為貴州烘托出了良好的大數據產業基礎。

其實,當時的大數據局辦公室,在一座破舊的辦公樓內,被鑑鑒定為B級危房。蘋果公司在整個談判期間從沒有到過馬寧宇的這個辦公室。貴州iCloud數據存放的機房,是在貴陽新區臨時搭建的板房內,相當寒酸。

貴州地理環境以山地和丘陵為主,很難發展工業。蘋果iCloud業務是貴州開展大數據戰略以來投資規模最大的項目,蘋果「落地」的蝴蝶效應,也為貴州帶來了其它的國際科技合作商機。

上司、同僚紛紛出事

馬寧宇能拿下蘋果iCloud的大單,給他的仕途帶來了晉陞資本。但誰都知道,蘋果所看重的並非是馬寧宇的個人能力,他不過是貴州一把手的一個馬前卒而已。

貴州大數據工程主要在陳敏爾和孫志剛時期完成。2017年7月,陳敏爾調任重慶市委書記後,孫志剛接任貴州省委書記一職,直到2020年卸任。在此期間,馬寧宇也參與數據中心的相關項目。

2018年9月,孫志剛參觀南韓現代汽車研究所,並就利用貴州省大數據中心擴大雙方事業的方案等與對方進行了討論。陪同前往的有貴州省委副秘書長安九熊、貴州省政府副秘書長馬寧宇等人。當時三人不會想到,幾年後他們都將身敗名裂。

2023年,貴州官場在反腐中大地震,紀檢部門立案19,421件,其中有82位省管幹部被查,同比增長60.8%,比例遠遠高於其它省份。其中孫志剛落馬格外引人注目。他是當年中紀委打掉的三個正部級「老虎」之一。

2023年8月底,69歲的孫志剛被查。2024年8月14日,孫志剛被一審宣告非法收受財物共計8.13億餘元(約1.14多億美元),成為目前被通報的受賄款物最多的省委書記。

而在此前一天,8月13日,他的下屬李再勇被通報受賄4.32億餘元(約6,100多萬美元),一審被判死緩。

李再勇曾任貴陽市委書記、貴州省副省長,得到過孫志剛提拔;他於2023年3月被查。法院認為,李再勇有檢舉他人犯罪行為的重大立功表現,對其從輕處罰才判處了死緩。據此,可想孫志剛至少也會被判死緩。

孫志剛被查兩個月後,他過去的大秘安九熊在黔東南州委書記任上被查。安九熊的工作履歷與李再勇、孫志剛兩人高度重合,存在密切接觸。安九熊曾擔任貴陽市副秘書長,當時李再勇擔任貴陽市委副書記、市長。

馬寧宇在貴陽市工作多年,與孫志剛、李再勇等落馬官員多有交集。但他掌握行政實權是在2022年擔任貴州市長和貴安新區主管以後。

從去年至今年,已有多位曾任職貴安新區的落馬官員被起訴或審判,包括貴州省林業局一級巡視員張富傑, 貴陽市原副市長、貴安新區管委會副主任唐興倫,貴州省科學技術協會一級巡視員馬長青,他曾擔任貴陽市副市長、貴安新區管委會主任等職務。 

據不完全統計,今年3月至今,貴州省已經有20多位中管幹部「涉嫌嚴重違法違紀」落馬,包括貴陽市宣傳部部長孫紹雪、貴州省政協副主席陳晏、貴陽市政協副主席梁顯泉。在落馬的官員中,多人曾與馬寧宇在貴陽市有工作交集。

落馬之謎

中共官場的腐敗是制度性腐敗,馬寧宇能在官場站穩腳跟,不可能沒有腐敗行為。那麼他的落馬是重現貴陽市長腐敗的官場魔咒,還是有政治內鬥失勢的因素呢?

中國前資深媒體人、現居美國的蔡慎坤表示,中共黨魁這十來年,一方面反腐,另一方面來清洗政敵,在貴州也是這個套路。

貴州官場出事,很大可能與孫志剛有關係。孫志剛不是習賞識的人,也不是習親自挑選的人。最早培養孫志剛的是吳官正,後來提拔他的是俞正聲。後來他到北京,因為來自安徽又跟李克強私下有很多交集。習肯定不願意讓這樣一個人繼續留在這個舞台上。

那麼馬寧宇是受了孫志剛的牽連嗎?沒有更多訊息顯示他是孫志剛的人。孫志剛在馬寧宇成為貴陽市長前已經退居二線。

有一種看法認為,馬寧宇屬於胡錦濤的團派,胡任中共總書記時,馬寧宇從清華轉到貴州打磨,35歲成為最年輕的共青團省委書記。馬寧宇是西安人, 與習是陝西同鄉,習家軍的陳敏爾以及二十大後主政貴州的徐麟,都想收為己用。馬寧宇落馬,恐怕是他沒有改變團派立場。

在中共的訊息嚴控中,事實真相總是難免揣測。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中共官方無論如何都不會把案件背後的政治因素搬上枱面,所以民眾看到的不過是權錢色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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