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月薪150元人民幣的農村臨時工,到行業內大公司月入3萬的部門經理,張振振的「逆襲」之路頗為勵志。而就在眾人以為他會平步青雲的時候,他卻做出離開蘇州、偷渡到美國的驚人之舉。
雖然沒有光鮮的學歷,高中畢業後就外出打工,但憑藉出色的自學能力,張振振很快過了英語關、技術關,成為獵頭公司青睞的出色管理人才,先後擔任多家外資公司的部門主管。回首個人經歷,張振振說:「我只是因為中國加入世貿組織而受益的一個普通人。」
從月薪150元到月薪3萬
張振振出生在江蘇徐州鄉下,父母靠種地維生。因家境困難,他2002年高中畢業後選擇棄學,到徐州一家印刷廠做了臨時工,月工資僅150元,工作也不穩定,晚上睡在車間,伴著濃濃的油墨味入夢。但他沒有荒廢時間,邊工作邊學習,幾個月後就考下了電工證。
隨後,一家政公司老闆僱用了他。雖然月工資也只有200元,但他每天幫人做水電,邊幹邊學,積累了水管、電工的經驗。2003年家鄉來人招工去沿海大城市,他想外出闖蕩。於是,帶著父親塞給他的1200元錢,他獨自踏上了去上海的旅程。
到了上海,交了600元中介費後,他得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民營模具廠壓製瓶蓋,月薪800元,但每天要工作12小時、每周6天;重達10公斤的模具,每半分鐘要舉一下,一天下來腰痠背痛,一同事累得經常半夜驚醒。一般人不願意做,但他手頭拮据,咬牙堅持幾個月、攢下2000多元後,張振振覺得實在幹不動了,就辭職離開。
再次交中介費,他得到了去「偉創力」(Flex Ltd.)中國公司應聘的機會。面試時,既懂電工技術又能閱讀英文的張振振,從幾十人中脫穎而出。在偉創力,他感到了外資企業帶來的第一次震撼。
他第一個月只工作了20天,竟拿到1650元,第二個月全月工資拿到2200元,是他先前拚死工作收入的近3倍。公司還提供免費午餐,包括魚蝦蛋、蔬果和牛奶;每工作四天就休息兩天,這是在民企根本無法想像的。
偉創力老闆是外國人,工作期間需要英語溝通。張振振每天按照英語詞典背誦單詞和例句,半本詞典幾乎被他翻爛了,聽說能力快速進步。任職偉創力期間,他遇到了現在的妻子,解決了婚姻大事。
輕鬆的工作,讓他能騰出更多時間學習。他到書店買了上千元的書籍,從英語、電腦技術到電力設備,每天看書,雷打不動。
2004年因公司搬遷,他換了一家公司;幾經周折,得到與微軟合作的外資智能設備自控公司的面試機會。「語言加技術」的綜合能力,讓他再次脫穎而出、受到聘任。辦公室在上海繁華的商業中心美羅城,他每天和微軟的工程師一起工作。幾個月後,他成為部門主管,工資漲到4800元;到2009年10月,他領導的團隊已有四五十人。
隨後,直到2023年出國前,他又跳槽了幾家外資大公司——從國際鞋業巨頭、到房地產投資管理公司;期間還獲得一家公司「亞太區最佳個人」獎勵。在某公司任職部門經理時,因為該公司與合作方的合同到期,他的工作合同隨之結束,公司給了他四個月工資補償,總計13萬元。
他沒有急著找工作,而是每天早晨照常跑步5公里,然後泡在圖書館裏學習。張振振說:「那是我感覺很美好的一段時間。」
出國前夕,他在一家涉外資本公司做設備管理部門的技術主管,月薪3萬,每天工作主要是審批項目,大約1小時就可搞定,這讓他有了更多時間去研究和學習。
2003年扛著鋪蓋來上海的張振振,出國前已購置過三套房產。雖然2018年時他從中共「修憲」中感到了危機,但還對當權者存有一絲幻想。
看破中國人的財富幻象
2022年底前,在中共黨魁連任那一天,張振振掛牌出售兩套房產,其中一套當天成交。買家小心翼翼地要求降價3萬。張振振說,即使買家要求降10萬,他當時也會毫不猶豫就答應;但他還是按照常規還了價。現在那套房子市價已跌去三成。另一套房一個月後也賣掉了,現在市價跌去二成,而且「有價無市」。
「2015年到2020年,中國人普遍有一種非常強烈的財富幻覺。」張振振說,2015年樓價突然翻了一倍,國內有房子的,家家都成了百萬富翁,讓大部份中國人覺得形勢一片大好,「人們認識不到那是共產黨用房產剝削你,更認識不到後面的危機」。
中共黨魁連任當天,張振振在微信群中發了一句話:「這傢伙不應該連任。」第二天他正在家做飯,三名警察和一名便衣上門,要帶他去警察局問話。張振振要求在家裏談,因為妻子帶女兒去了美國,他要照顧兒子。
警察檢查他的手機,問他在網上說甚麼了,最後沒查到甚麼,強迫他寫保證書,保證以後在網上不隨便發帖。張振振拒絕了,警察逼迫他,不寫保證書就帶他走。為了孩子,他只好寫了保證。
張振振和警察打過幾次交道。上海疫情封控期間,他找不到「買菜證」了——有此證才能出門買菜。他不能讓家人餓著,就衝破了保安的阻攔;買菜回來,幾個警察正等著他,給了他一次警告。隨後他了解到,警察還到他的公司去暗地調查他。
2014年他買樓的小區出現房屋質量問題,和地產商協商未獲理睬,張振振帶著約二百名業主去市政府上訪。一開始政府也不理睬,他們就對著市政府喊口號。晚上,政府派來特警把他們全部帶走。事後張振振被拘留三天,但換來了房產商花500萬元去解決小區房屋的質量問題。
張振振回顧自己的成長經歷:「我從小就覺得,做人要有正義感。」這種感覺一直伴隨他的成長。到2010年,他註冊了微博帳號,開始積極參加「圍觀改變中國」活動,經常發聲或轉發一些評論,希望能推進中國的民主。
但中共黨魁連任的消息,讓他心灰意冷。「當時每天都有這種想法:這個國家怎麼了?」張振振說,「我就知道中國經濟完了,甚麼也別想了。」
「我曾是『世界擁抱中國』的最大受益者之一。」張振振說,「你(中國)所有的機會都是其它國家給的,但中共最後卻走到這一步。」出國前,他感到連說話的空間都沒有了,「我已經政治抑鬱了」。
繞道日本、從墨西哥抵達美國的張振振,決定退出中共的共青團和少先隊組織。他說:「這個邪惡的黨,工作能力其實很差;對怎麼作惡卻總結得很好——它是反向總結經驗,是邪惡的集大成者。」
張振振很開心在美國能夠經常參加民運活動,聲援大陸民主人士、呼喚中國人權,他也給那些活躍的抗共項目捐款。「生命要活得有意義,我希望更多的人站出來,一起來維護正義。」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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