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電商平台拼多多的海外版Temu(特姆)如今在全球快速拓展,尤其對美國市場構成衝擊。但是在美中的地緣政治衝突之下,Temu的前途面臨著變數。

3月20日晚間,中國電商平台拼多多發布2023年四季度財報,當季收入同比大增123%至人民幣889億元(123億美元)。

去年,拼多多持續保持高增長,四個季度的收入增速分別為58%、66%、93.9%和123%。全年的營業收入為2,476億元(343億美元),同比增長90%。歸屬於普通股東的淨利潤600億元(83億美元),同比增長90%。

除了騰訊、阿里之外,拼多多基本穩坐中國第三大互聯網公司之位。去年11月底,拼多多曾市值一度超越阿里,成為美股中市值最大的中概股。

拼多多的高增長,主要得益於海外電商業務Temu的拓展。自2022年9月上線以來,Temu在全球迅速擴張,目前已經登陸50個國家和地區,並且成為全球訪問量第二大零售網站。

網站分析工具 SimilarWeb發布的數據顯示,2023年12月,Temu的獨立訪問量為4.67億,與AliExpress(速賣通)並列全球第二。這標誌著Temu的獨立訪客數量在六個月內激增了106.4%。訪問量最大的亞馬遜以26億用戶雄踞首位。

Temu是2022年在美國登陸的。據矽谷科技媒體The Information報道,美國市場佔據Temu商品銷售總額的60%。

深度折扣和遊戲化的購物體驗使Temu在美國聞名,據Earnest(歐尼斯特)信用卡數據,約有18%的美國家庭曾在Temu購物。其銷售額自2023年1月至2024年間猛增長了840%,在2023年假期季節增長了1,100%以上。

3月份發布的Earnest分析顯示,超過28%的Temu首次購物者會再次購買,該留存率是沃爾瑪(Walmart)和塔吉特(Target)的兩倍,但是只有亞馬遜(Amazon)的一半左右。

Earnest的分析認為,Temu尚未給亞馬遜和沃爾瑪的銷售造成嚴重損失,但是對電商交易平台Wish和AliExpress已產生巨大而持續的影響。

今年以來,Temu還花重金在美國猛砸廣告。2月初,在美國收視率最高的「超級碗」美式足球年度決賽中,Temu打了六個30秒廣告。一個廣告的成本約為700萬美元,相當於每秒鐘23萬美元。

SimilarWeb的數據顯示,超級盃比賽當天,Temu的全球個人訪問量比上周日增加了近四分之一,有820萬人瀏覽該網站和應用程式。

各界紛紛上調Temu今年預期。

然而Temu迄今並未實現盈利。拼多多財務總監劉珺多次表示,Temu目前的核心是全力開拓市場,而不是盈利。

華爾街投資銀行高盛分析師估計,Temu去年每份訂單平均損失7美元。

Temu的母公司拼多多當年在中國也是採用同樣的策略,先用低價佔領市場,直到六年後才扭虧為盈。

採用這種策略的前提是,必須有雄厚的財力走過賠付期。然而美中之間如今正面臨激烈的地緣政治衝突,因此Temu的前途也面臨不穩定因素。

美國關注數據安全

美國政府如今高度關注數據安全的問題。

2月28日,美國拜登總統簽署行政令,防止美國敏感個人數據被「關注國家」濫用。白宮的新聞稿說,美國人最私人和敏感的訊息,包括基因數據、生物辨識數據、個人健康數據、地理位置數據、金融數據和某些類型的可識別個人資料。這些數據可以實現侵入性監視、欺詐、勒索和其它侵犯隱私的行為。

該行政令簽署次日,美國即開始對中國汽車進口是否構成國家安全風險展開調查。拜登在聲明中說,「這些聯網汽車連接到我們的手機、導航系統、關鍵基礎設施以及製造它們的公司。來自中國的聯網車輛可以收集有關我們公民和基礎設施的敏感數據,並將這些數據發送回中國(中共)。」

3月13日,美國國會眾議院以壓倒性多數,通過《保護美國人免受外國對手應用程式控制法案》。該法案將迫使TikTok的中國母公司字節跳動在法案生效後六個月的時間剝離TikTok,否則TikTok將被禁止進入美國應用程式商店和網絡託管服務。

眾議院議長約翰遜(Mike Johnson)在一份聲明中說,類似TikTok的應用程式允許中共向年輕人推送有害內容並從事惡意活動,例如獲取美國人的位置、購買習慣、聯繫人和敏感數據等。兩黨投票表明,國會反對共產中國監視和操縱美國人的企圖。

國立台灣大學電訊工程學教授林宗男,3月27日對大紀元表示,Temu其實面臨同樣的問題。

他說,民眾在電商平台購物的時候,一定會留下姓名、住址、手機、信用卡等訊息,也包括個人購物的習慣。如果是少部份人使用,那最多屬於個資外洩。可是,如果越來越多的人使用,那就會變成一個國家安全的議題。

林宗男說,就算這些數據儲存在海外的服務器,也會被中國的母公司所獲取,因為它的演算法在中國。因此中共政府要想獲取也非常容易。中共的反間諜法非常寬泛,任何中國公民和中國公司都有義務提供政府所需要的情報,「其實在中國沒有所謂的民營企業」。

林宗男還說,如果手機的應用程式裝有後門,那就會涉及更多的訊息洩露問題了。

美國《政治風險雜誌》出版商、科爾分析公司(Corr Analytics)的負責人科爾(Anders Corr),還曾提出一個風險。

科爾在2022年底的一篇評論文章中說,Temu用低於市場成本的產品挫敗競爭對手。如此一來,該公司可以有針對性的打擊美國製造商,以低價產品把他們淘汰出局,然後祭出壟斷高價,或者透過控制產品供應來實現政治目的。「北京以前就玩過這招」。

科爾還說,Temu的目標可能是取代亞馬遜。所以美國人應該警惕中共這個頭號敵手所推銷的產品。他認為,TikTok和Temu都應該早日禁用,而不是等它們壯大了之後再去禁止。

拼多多顯然也意識到了風險,曾試圖弱化中共國的背景。根據拼多多去年5月提交給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的文件顯示,其已將總部從中國遷至愛爾蘭,該公司的「主要行政辦公室」在都柏林。

然而這一消息在中國引起軒然大波。面對眾多「小粉紅」的不滿,拼多多負責人表示:「拼多多總部從中國遷至愛爾蘭」的消息嚴重失實,純屬誤讀。該負責人強調,拼多多出生在上海,成長在中國,拼多多總部始終在中國上海,不會改變。

法律漏洞或被填補

Temu的產品價格,以深度折扣而聞名。其中有一個重要因素,產品從中國工廠直接郵寄至美國,無需交稅。

為了讓美國遊客將紀念品帶回家時無需向海關申報,美國的貿易法中有一項豁免規定,稱為「微量允許」(de minimis,也稱「最低限度」)原則。該規定允許價值800美元以下的商品免檢或免稅進入美國。而從美國運往中國的物品,只有價值7美元以下的才無需交稅。

批評人士認為,Temu及其中國競爭對手Shein(希音)利用了這一法律漏洞,避免了數百萬以至數十億美元的稅款,獲得了對美國國內企業而言不公平的優勢。全美紡織組織委員會行政總裁格拉斯(Kim Glas)說:「美國重要零售商正因此而受到打擊。」

這一問題也引起了美國立法者的注意。去年6月,兩名參議員和兩名眾議員,四人共同提出《進口安全與公平法案》,要求海關和邊境保護局收集更多有關微量允許的貨運訊息,阻止非市場經濟體利用這一門檻。

國會是否會在今年通過立法來填補這一漏洞,值得關注。格拉斯說,這是一個價值十億美元的問題。

美國海關和邊境保護局的數據顯示,2023年有高達10億個包裹通過「微量允許」漏洞進入美國,相比上年的6.85億個包裹而言大幅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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