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問題學者、專注於美中全球競爭的「地圖組織」的創始人喬納森沃德深入分析了經濟、外交、軍事和意識形態等領域,提出美國如何能夠在2020年代這個關鍵十年戰勝中共的戰略。

喬納森沃德:從根本上說,他們對我們的依賴多於我們對他們的依賴,這是我們必須認識到的。若中國進入不了西方市場、獲取不了西方資本和西方技術,中國的崛起就無法真正持續下去。

楊傑凱:喬納森沃德(Jonathan Ward)是一位研究中國問題的學者,「地圖組織」(Atlas Organization)創始人,也是《關鍵十年:美國戰勝中共的大戰略》(The Decisive Decade: American GrandStrategy for Triumph Over China)一書的作者。

沃德:這不僅僅是一場經濟、軍事和外交較量,更是一場關於人類在21世紀的信念和可能性的較量。

楊傑凱:美國如何才能戰勝中國共產黨?在經濟、外交、軍事和意識形態領域,美國應該部署哪些關鍵戰略?

這裏是《美國思想領袖》,我是楊傑凱(Jan Jekielek)。

1.2020年代是美中競爭的關鍵十年

楊傑凱:喬納森沃德,很高興邀請你能來到《美國思想領袖》節目。

沃德:謝謝你,楊,很高興和你在一起。

楊傑凱:我們發現自己正處於歷史上一個非常重要的時刻,事實上你在書中闡述了這個觀點,你稱之為「關鍵十年」。在你看來,這是決定性的十年,我認為你令人信服地提出,弄清如何應對中共的地緣政治威脅,不僅僅有利於美國,也有利於自由世界,正如我們所知的。

有些人認為,這一切其實已結束了,中共已經贏了,甚至中共的意識形態體系將會佔據主導地位。所以我希望你從兩個方面談談:第一是,我們如何知道情況並非如此?第二,你為何如此確信我們能夠扭轉局面?

沃德:好的,我在我的第一本書《中共的勝利願景》(China’s Vision of Victory)中談到了這一點。這可能是第一本用中共自己的文件闡釋其長期戰略的書。在寫這本書之前,出於各種原因,我花了很多時間研究第一手資料。其中談到,關鍵是他們有一套時間表——對他們來說既是具有象徵意義、也是規劃性的時間框架。對他們而言具有象徵意義的一個年份是2049年(中共建政一百周年),屆時將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他們把2021年定為具有象徵意義的一個年份,現在這個日期已過去了,該年是中共成立一百周年。他們是在一定時間框架內著眼這些的,即到本世紀中葉(2049年),屆時,中國將實現崛起。但在分析這個問題時,我意識到美國要醒悟過來並採取行動,至關重要的是,我們要好好利用2020年開始的十年。

這將是一場長期的較量。在可預見的未來,它很可能會持續下去。但我們擁有一些優勢,是不能放棄的。我認為這是最重要的一點。美國,尤其是在經濟實力方面,這是共產黨實施地緣政治方針的依據。

他們有一系列經濟戰略,旨在將自己置於世界經濟的中心,增加世界對中國的依賴,同時減少他們對世界的依賴。最終,他們希望將其轉化為軍事實力和外交實力,正如我們正開始見證到的那樣。但是為了實現這一點,他們要發展成為一支不可阻擋的力量。但我認為,美國仍然是一百多年來最大的經濟強國,我們的地緣政治歷史,很大程度上都是由我們在世界經濟中擁有的如此卓越的地位所決定的。

當我寫第一本書時,我必須不斷上調中共國相對於美國的GDP(國內生產總值)的份額,因為在我寫這本書時,它每年都在增長。如今,他們的國內生產總值約為我們的80%。

我們今天所有的這些優勢,正在失去中。我們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在世界經濟中的地位,在戰略產業、關鍵技術、全球市場等方面正受到實質性挑戰。除非我們有真正的戰略作為支撐,否則我們的地位無法得到保障。

而在2020年開始的十年裏,如果我們能夠鞏固自己最重要的地位,能夠利用經濟史上即將到來的工業4.0,它將創造新的生產力,增加新型產業等等,這對美國以及聯盟體系來說可能是一個重大福音,如果我們能夠在這十年內做到這一切,開始行動,啟動真正的大戰略,我想,我們就會處於更有利的位置,只要這場角逐還在進行。所以我們必須把握現在的時機。

2.中共的經濟發展極其依賴西方的市場、資本和技術

楊傑凱:你從不同角度談論了一個問題,就是中國經濟的結構方式。你將其描述為「投資型經濟」——它是基於大規模利用美國資本市場的。他們的經濟增長很大程度上不一定是富有成效的。讓我們實際了解一下,這是你非常仔細地研究過的問題,它是如何運作的?它(的GDP)達美國GDP的80%,但迄今為止,它仍然極其依賴美國,這是怎麼回事?

沃德:你看,它很大程度上依賴於出口和政府投資。我是說,他們一直在努力創造一個消費部門,以轉型為以消費為主導。迄今為止,這種做法並不盡如其意。我認為,正如他們所希望的那樣,他們仍然有機會,但他們正在失去製造生產性、投資驅動型增長的一些能力。所以這將會產生重要影響,因為隨著其債務問題變得越來越嚴重,隨著債務問題開始與人口問題共同作用(他們將遇到困難)。而他們(恰恰是因為過去有)與全球經濟互動的能力,使他們能夠繼續增長並繼續在國際體系中擁有優勢。他們專注於戰略產業,這是其關鍵驅動因素之一。

談到這一點,他們有我們現在都熟悉的各種產業政策,「中國製造2025」計劃是其中最著名的一項政策,它確定了大約10個戰略產業,作為投資和知識產權盜竊的目標。他們可以建立國有或國家支持的超級公司,這些公司可以進入全球市場,與美國公司競爭,其背後有海量的資本資源。所以,有這一方面的因素。

此外,他們還具備與全球金融體系進行廣泛互動的能力。所以說,中國的崛起,實際上是一個美國參與和進入我們市場的故事。我們仍然是世界上第一大經濟體。在很多情況下,我們都是最大的需求中心。我是說,我們對國外進口的需求,給中共國創造了一個出口領域,可以幫助推動和促進他們的增長。所以,還有這一方面的因素。然後,他們可以獲得我們的資本,成為全球金融體系工作的一部份,受邀參與所有重要方面。同樣比較重要的是,能接受技術轉讓。

也就是說,他們經典的交易方式——在中國崛起的最近二十年裏,尤其是2000年開始的早期年份,2000年代,2010年代,都是以技術轉讓換取市場准入、合資企業等等方式,先進的技術最終落入中共的國企或國家支持的公司,從根本上說,這使得它這種大規模的技術進步得以全面實現,而我們幾乎未採取任何控制措施。

我們剛剛開始看到,不僅是美國,而且盟友也開始限制出口。這真正開始於過去五年,開始在純粹軍事部門之外的限制。我們已經開始關注更廣泛的民用經濟。但從共產黨的角度來看,民用經濟和軍用經濟是緊密相連的。其軍民融合的做法顯示他們將民用工業創新引入軍事領域的雄心壯志,從根本上將其融合在一起,以擁有他們所謂的綜合國力,從而能夠在軍事現代化、重點戰略產業、新興技術,及所有其它方面與我們競爭。

對我們來說,為了有能力反擊這一切,我們必須認識到,從根本上講,他們對我們的依賴超過我們對他們的依賴。某些行業和公司對中國的投資風險敞口過大,良好的企業決策和降低風險將幫助我們減少這種風險。在這方面,政府當然也要發揮作用。

但根本上講,從經濟角度來看,中國的崛起將無法真正持續下去,若中國進入不了西方市場、獲得不了西方資本和西方技術的話。這不僅涉及我們,還涉及盟友體系。僅以北約為例,它的GDP就佔全球GDP的一半。若考慮進世界上的民主國家,其佔比超過60%,若考慮到全球財富,我們大約佔其中的75%。因此作為一個聯盟體系,我們仍然是世界GDP的主體。

若我們能在市場准入、資本投資、技術轉讓方面,在整個聯盟體系中建立最佳通行慣例,我們將會極大地、非常迅速地減慢他們的角逐速度。若我們能在2020開始的十年做到這一點,那麼我們的競爭對手將不是一個不斷崛起、不斷創新、能力不斷增強的國家,而是一個開始停滯不前的國家。我們可以創造一場地緣政治競賽,在其中,我們可以加速發展,獲得新的優勢,在長期競爭中超越他們,最終贏得全面勝利。很多問題都可以在經濟領域得到解決,這是我們最需要關注的地方,這也是我們缺乏真正的戰略和制勝理論的地方。

3.威懾中共兩大關鍵:經濟上遏制它 美國與聯盟的重建和再工業化

楊傑凱:你的書中有一個觀點我很喜歡,你非常清楚地認識到,經濟是實際戰爭的關鍵領域,甚至重要性不亞於軍事層面,而經濟實力將比軍事實力更能保證這一點。

沃德:我的意思是兩者都需要,從根本上把這兩部份都做好——一個良好、健全的經濟制勝戰略,再加上一個真正具有威懾力的軍事戰略。若你要實現我所說的經濟遏制,就必須具備威懾力。在書中我談到有兩大支柱——一個是對中共國的經濟遏制,另一個是美國和聯盟體系的重建和再工業化。

就是說,如果我們能夠專注於自己,變得更強大,同時,我們還必須減慢對手的速度。正如我在書中所說,保險槓貼紙式的做法沒甚麼用。如果你把車開得更快,但對手就坐在你旁邊,你開得再快也無濟於事。所以,我們必須雙管齊下,把他們踢出車外,同時,專注於我們可以獲得的助推因素,度過未來經濟史上非常激動人心的時期。

但是如果我們是作為一個聯合經濟體(埃隆馬斯克稱之為連體雙胞胎)來行事,那麼我們的收益就是他們的收益,我們的優勢成為他們的優勢,而他們的優勢被用於其戰略實力,確實可以產生更大的影響。所以,我們必須利用這一事實,即準備好做一些在經濟史上令人振奮的事情,而必須在不讓對手在身邊的情況下實現這一目標。這需要採取一定的遏制措施,而一切都有先例可循。在整個冷戰時期,甚至二戰期間,都有一個相當大的政策工具包,不過,我們必須有一些明確的願景,知道該怎麼做。

4.為了國家安全 美國需要調整經濟結構 重組全球供應鏈 擺脫對中共的依賴

楊傑凱:人們很難想像,中共政權融入全球經濟現在到了何種程度,以及有多少……我的意思是,即使只是投資的資金,即使僅僅是通過指數流向那裏的投資資金,是自動流入的,對吧?很難想像,如何才能從中脫身,所有涉及的這些都是美國非常大的公司。人們實際上這樣表達:美國跨國公司VS中國國企。

中國國企顯然是聽從來自中共的直接決策,最終是聽從習近平的指示。而美國跨國公司有自己的議程、利益,其中有一些不一定與美國理念一致。事實上,在某些情況下,他們已不關心這些了。那麼我們該如何處理這個問題呢?

沃德:確實。我認為這在很多方面,都是現階段角逐的本質。重要的就是要解決這些問題,並開始重組全球經濟,從而減少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依賴,只要中國共產黨或類似的組織還在執政。因此,這才是我們在未來10年、15年間必須贏得的勝利,我們需要保持威懾力,並開始調整經濟結構。

我們必須解決這個問題,一個行業接一個行業、一個公司接一個公司地開展工作,只要它們是重要的。我們要一項技術接一項技術、一個市場接一個市場地開展工作,開始創造出一個全面超越他們的世界。我認為這是可以做到的。◇(未完待續)

圖為2022年5月23日美日印領導人參加在東京舉行的印太經濟繁榮框架會議。(Saul Loeb/AFP)
圖為2022年5月23日美日印領導人參加在東京舉行的印太經濟繁榮框架會議。(Saul Loeb/A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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