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工資只給數碼人民幣 民眾面對哪些風險？

這兩天，江蘇省常熟市一條關於數碼人民幣的消息衝上了微博熱搜。事實上，中共自2019年底開始，就在深圳、蘇州、北京等地區啟動了數碼人民幣試點，目前已經擴大到了中國17個省市26個試點地區，現在還有加速推進的態勢。那麼，數碼人民幣到底有甚麼功用？中共發行數碼人民幣的目的，又是甚麼呢？我們今天就來談談這些內容。

用數碼人民幣全額發工資常熟不是第一宗

4月20日，江蘇常熟市地方金融監管局和財政局印發了一個通知，從5月份開始，常熟市的在編公務員（含參公人員）、事業人員、各級國資單位人員，工資要以數碼人民幣全額發放。

為甚麼常熟會印發這麼一個通知呢？常熟隸屬於江蘇蘇州，是由蘇州市代管的縣級市，而蘇州是數碼人民幣首批試點城市之一。去年9月時，蘇州市地方金融監管局曾經披露，常熟自2020年推進數碼人民幣試點以來，受理數碼人民幣的商戶門店數已經超過7,000家，累計交易筆數超過了200萬筆，交易金額超過7,000萬元。

事實上，這之前，已經有蘇州相城區、蘇州代管的太倉市、蘇州工業園區等，實施了政府機構、事業單位、國有企業職工的數碼人民幣工資代發。比如去年8月時，太倉市政府官網的新聞中也提到，2022年6月時，太倉就實現了全國首例事業單位的工資通過數碼人民幣全額代發。

今年2月，江蘇省政府辦公廳，還發布了一個《江蘇省數碼人民幣試點工作方案》，提出爭取到2025年底，建成一個應用覆蓋面廣、生態較為完善的數碼人民幣營運管理體系。

而在江蘇之外，其實其它城市也有類似的嘗試。比如，《北京商報》報道，2022年7月，深圳市發放了首批建築裝飾行業數碼人民幣形式的勞務薪酬；中國建設銀行，也曾經在雄安新區使用數碼人民幣支付農民工工資等。

也就是說，使用數碼人民幣發放工資，在中國已經不是甚麼新鮮事兒了。

數碼人民幣的特點

那麼，到底甚麼是數碼人民幣？它跟微信支付、支付寶，又有甚麼區別呢？

首先，數碼人民幣，是中共央行發行的數碼形式的法定貨幣，等同於現金，與紙鈔、硬幣等價，和實物人民幣1：1兌換，屬於現金類支付憑證（M0），英文標識為e-CNY。

數碼人民幣系統，最早被命名為DC/EP（Digital Currency/Electronic Payment）。DC就是數碼貨幣，EP就是電子支付。

因為支持電子支付功能，所以數碼人民幣的使用方法，和支付寶、微信支付很相似：消費者可以通過掃一掃、刷臉和碰一碰的形式進行付款。

但是，數碼人民幣和支付寶、微信支付，卻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通俗來說，數碼人民幣是錢，而支付寶和微信支付則是錢包。錢包裏的「錢」需要增值，所以通常會綁定一個銀行賬戶；而數碼人民幣則支持銀行賬戶「鬆耦合」功能，意思就是，客戶在沒有開立或沒有綁定銀行賬戶時，也可以持有和使用數碼人民幣。

當然，作為數碼化的鈔票，數碼人民幣也要有數碼化的錢包來儲存和使用。比如，數碼人民幣可以放在軟錢包中，像是：手機上的數碼人民幣App，或者微信和支付寶等第三方軟錢包；也可以裝在硬錢包裏，這些硬錢包可以是卡片式樣的，也可以是手環、手錶、甚至是鑰匙扣形狀的。

除此之外，數碼人民幣還可以按照客戶身份識別強度，分為不同等級的錢包，遵循「小額匿名、大額依法可溯」的原則。就小額支付而言，可以只提供手機號碼，開設隱匿個人資料的錢包；如果要進行大額支付，則需要升級「錢包」，按要求提供有效身份證件、本人銀行賬戶等訊息。

但是，不管是放在哪種錢包裏，這些數碼人民幣就相當於現金，是沒有利息的。想要有利息，你還是需要把數碼人民幣存入銀行，或者放進餘額寶等貨幣基金。

在用戶支付體驗上，數碼人民幣比支付寶、微信支付等更具有優勢。

比如，目前有一些地方不支持微信支付和支付寶，而數碼人民幣屬於法定貨幣，任何機構或個人都不能拒絕接受數碼人民幣。

而且，按照現行規定，數碼人民幣與存款、紙幣兌換時沒有手續費，而第三方支付在提取現金時，大都需要收取一定的手續費。

最重要的是，數碼人民幣支持「雙離線支付」，通過近場通訊（Near-field communication，NFC）技術完成支付。

甚麼意思呢？就是說，即使收款方和付款方雙方都沒有網絡，數碼人民幣仍然可以完成支付功能；而支付寶和微信支付，則屬於單離線支付，付款方可以離線，而收款方必須在線。

不過，「雙離線支付」也面臨較高的安全風險，有人可能利用中間的時間差幹壞事，比如將同一筆數碼貨幣重複花幾次，就是行業中所說的「雙花問題」（Double Spending）。因為第三方支付平台，需要對每一筆交易進行驗證，而「雙離線支付」卻無法在第一時間進行驗證，因此一般只用於公共交通等比較小額支付的場景，以此來降低風險。

作為法定貨幣，數碼人民幣具有「支付即結算」的特點，有利於提高商家的資金周轉效率，但是如果遇到偽幣或者「雙花現象」，數碼人民幣必須具備事後追責機制，對不良交易紀錄進行懲戒，該錢包將被列入黑名單。

中共為甚麼要發行數碼人民幣？

那麼，既然有支付寶、微信等第三方支付了，而且使用體驗差不多，為甚麼中共央行還要推行數碼人民幣呢？

我們看，根據中共央行2021年7月發布的《中國數碼人民幣的研發進展白皮書》，官方的理由很充份，包括：適應數碼經濟發展的時代要求；現金的使用率下降，但現金管理成本較高；還有，為了應對加密貨幣，特別是全球性穩定幣的迅速發展；以及其它國家的央行也在研究數碼貨幣等。

但是，外界評論則認為，中共發行數碼人民幣的目的並不像表面說的理由那麼簡單。

例如，推特帳號「老蠻數據庫」分析說，中共可以通過數碼人民幣，無成本地發行貨幣，洗劫民眾；可以監控民眾的私隱；控制人身自由；可以肆意剝奪企業和個人的資產；控制資本外流；推進人民幣的國際化，對抗美元的世界貨幣地位；實行計劃經濟等。

推特帳號「老蠻數據庫」分析說，中共通過數碼人民幣，可以無成本地發行貨幣，洗劫民眾；監控民眾私隱；肆意剝奪企業和個人的資產；推進人民幣的國際化，對抗美元的世界貨幣地位；實行計劃經濟等。圖為2019年8月6日，一名中國銀行員工，正在清點100元紙幣和美元鈔票。（STR/AFP via Getty Images）

自媒體《世界的十字路口》主持人唐浩認為，數碼人民幣，體現中共「對內維穩、對外謀霸」的戰略意圖，中共想以此有效操控經濟，消減地方政府的債務危機；繞開美元，更隱密地指揮或支持世界各地的極權體制和恐怖活動；還會用於擴張間諜滲透，更「安全」地收買外國政商名流等統戰對象，同時監控他們。

那麼，這些是不是危言聳聽呢？當然不是。

因為這些事，確實都是中共一直在做的，而且照目前的架勢，中共還會變本加厲地做下去。

雖然，中共央行聲稱數碼人民幣「可控匿名」，但是，「匿名」是指其它銀行和金融機構只能看到部份交易，而中共央行可以看到數碼人民幣的完整活動紀錄，所以，確實是「可控」的。

還有評論提到，因為中共政府及其銀行本身缺乏信用，所以，民眾使用數碼人民幣一旦出現問題，很可能將維權無門。我們看，去年的河南村鎮銀行事件，就是一個佐證。

不過呢，這些評論還忽略了中共的一個意圖，就是習近平當局要把金融大權緊緊地抓在手裏，甚麼意思呢？

哥倫比亞大學商學院金融和經濟學教授魏尚進認為，中共央行推出數碼人民幣的真正意義在於，它能改變中國科技巨頭和傳統國有大銀行競爭的力量對比。

可以看到，螞蟻集團、京東和百度等數碼集團的崛起，讓數百萬無法獲得銀行貸款的小業主無需提供抵押品，就能籌到資金；中國家庭也可以通過數碼金融超市，接觸到大量共同基金產品。因為掌握大數據，這些大型科技企業能生成高品質的信用評分，可以比銀行更便宜、更快捷地處理貸款申請、發放貸款、收回還款。

所以，中共的監管機構越來越擔心大型科技企業會利用這些優勢，而且它們也奪走了國有銀行的資金管理及貸款市場的份額。而發行數碼人民幣，中共央行也可以獲得收支增長的大數據，並且和國有銀行共享新的信用評分，由此減少甚至打掉大型科技企業的訊息優勢。

無庸置疑，這確實是這些科技巨頭遭到當局打壓的一個重要原因。

此外，魏尚進教授還提到另一個觀點，就是數碼人民幣本身不會推進人民幣的國際化，雖然中共國有企業，可以堅持使用人民幣來結算部份國際交易，中共央行也可以簽訂更多涉及人民幣的互換協議。但是，中共的資本管制，以及缺乏可供國際投資者買賣的人民幣計價流動資產，都將限制人民幣的國際吸納。

其實，中共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在2021年7月發表的《中國數碼人民幣的研發進展白皮書》中也提到：「數碼人民幣具備跨境使用的技術條件，但當前主要用於滿足國內零售支付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