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衰退爆發有時往往會讓人感到措手不及,但它下一次出現時很有可能不會是這種情況了。

在過去的幾個月中,美國的經濟學家們一直在不斷地預測說,經濟衰退即將出現。其中,大多數人認為,它將在明年年初開始。但經濟衰退的程度是深是淺,持續時間是長是短,都還有待商榷。而美國經濟即將進入收縮期的觀點,幾乎是所有經濟學家的共識。

據美國全國廣播公司財經頻道(CNBC)報道,穆迪分析公司(Moody ‘s Analytics)的首席經濟學家馬克·贊迪(Mark Zandi)對此表示:「從歷史上看,當你面對著高通脹率,而美聯儲又在提高利率以期平息通脹,這肯定會導致經濟的下滑或衰退。現在,這種情況並無例外地發生了——典型的過熱情況導致了經濟衰退。」

他說:「我們以前也看到過類似的故事。當通脹回升,美聯儲通過提高利率來應對時,經濟最終會在更高利率的壓力下屈服。」

贊迪屬於少數派經濟學家之一,他們認為,美聯儲可以通過提高利率來避免經濟衰退,而加息的時間剛好能夠避免經濟增長受到擠壓。但他表示,人們對經濟即將陷入衰退的期望很高。

贊迪說:「通常情況下,經濟衰退會悄悄地來到我們身邊。公司和企業的行政總裁們從來不談論經濟衰退。而現在我們看到,行政總裁們都在拚命地講著,說我們正在陷入衰退。……電視上的每個人都在說經濟衰退,每個經濟學家都在說經濟衰退。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

這次衰退是美聯儲造成的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美聯儲正在故意為經濟減速,而在前兩次經濟衰退中,美聯儲都曾出手促進經濟救市。美聯儲通過將利率降至零,來幫助刺激貸款,並通過在其資產負債表上增加數萬億美元的資產,來提高市場流動性。但現在,它正在縮減資產負債表,並迅速將利率從3月份的零,提高到本月的4.25%至4.5%的區間。

在過去的兩次經濟衰退中,政策制定者無需擔心高通脹率會侵蝕消費者或企業的消費能力,並通過供應鏈和工資上漲來悄悄地影響整個經濟。美聯儲現在正進行著一場與通貨膨脹之間的激戰。

預計美聯儲還會進一步加息,使利率到明年初達到約5.1%。而且經濟學家們預計,之後它可能還會一直維持高利率,直到能夠控制通貨膨脹為止。

利率被不斷推高,已經對美國樓市造成了影響。11月份的房屋銷售比去年下降了35.4%,這是連續第10個月的下降。30年期固定利率抵押貸款平均利率已接近7%。而在11月,消費者通脹率仍以7.1%的年率熱火朝天地上行著。

投資銀行傑富瑞(Jefferies)的貨幣市場經濟學家湯姆·西蒙斯(Tom Simons)對此表示說:「你必須吹掉經濟學教科書上的灰塵(擺脫舊的觀念)了,這將是一次典型的經濟衰退。我們將看到,它的傳導機制首先在明年年初發揮作用;我們將看到,企業利潤開始出現一些顯著壓縮。一旦這種情況開始出現,企業就會採取措施削減開支。我們將看到,首先出現的變化就是員工人數的減少。我們將在明年年中看到這一點。那時,我們將看到經濟增長的明顯放緩,通貨膨脹也將下降。」

情況會有多糟?

一些觀點認為,此次衰退將會是廣泛影響經濟的長期經濟衰退,通常會持續兩個季度或更長時間。衡量經濟衰退的權威機構,國家經濟研究局(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將會評估經濟放緩的深度,影響範圍有多大,以及它將持續的時間。

如果上述因素中任何一個的情況足夠嚴重,國家經濟研究局就可能會宣布經濟衰退爆發。例如,2020年疫情爆發後的衰退雖然非常短暫,但它是如此的突然和尖銳,並具有廣泛的影響,所以它仍被確定為經濟衰退。

四大國際會計師事務所之一的畢馬威(KPMG)的首席經濟學家黛安·斯旺克(Diane Swonk)對此表示:「我希望會是一個短而淺的衰退,但希望畢竟只是希望。好消息是,我們應該能夠迅速從中恢復。我們確實有著良好的資產負債表。一旦美聯儲開始放鬆貨幣政策,你就可以看到對於較低利率的回應。經濟衰退是美聯儲引發的,不是資產負債表引發的。」

美聯儲的最新經濟預測顯示,美國2023年的經濟增長速度為0.5%。它沒有預測說會出現經濟衰退。

斯旺克表示:「我們將會有一個衰退,因為美聯儲正試圖創造一個衰退。當你說增長將停滯在零,失業率將上升……那麼很明顯,美聯儲的預測中已經有了經濟衰退,但他們不會說出來。」美聯儲預測說,2023年的失業率,可能從目前的3.7%上升到4.6%。

美聯儲走回頭路?

貨幣政策制定者能夠將利率維持在高位多久還不清楚。期貨市場的交易員預計,美聯儲將在2023年底前開始減息。美聯儲自己的預測顯示,將從2024年開始減息。

斯旺克認為,由於將出現的經濟衰退,美聯儲將不得不在某個時候,在提高利率的道路上往回走。但西蒙斯預計,在高利率時期,經濟衰退可能會一直持續到2024年底。

西蒙斯說:「市場顯然認為,美聯儲會在形勢轉壞時扭轉利率走向。人們沒有意識到的是,美聯儲需要繼續調高利率,以保持他們在通貨膨脹方面的長期可信度。」

西蒙斯說,過去的兩次經濟衰退都是在受到衝擊之後發生的。2008年的經濟衰退是從金融系統開始的,而即將發生的經濟衰退將與此完全不同。

雖然關於經濟衰退即將到來的「狼來了」的喊聲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但迄今為止,美聯儲未能真正減緩勞動力市場就業和冷卻經濟。而同時,裁員公告越來越多。一些經濟學家認為,明年的就業率有可能下降。

他說:「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每個人都在期待著經濟衰退即將到來。這可能會改變他們的行為,經濟可能會因此降溫。而美聯儲則將不必收緊貨幣到扼殺經濟的程度。」

但斯旺克預測說,美聯儲的決策者不會放棄與通貨膨脹的抗爭,直到它認為自己獲勝了。她說:「看著這個鷹派的美聯儲,想要證明他們會實施軟著陸就更難了。我認為,情況越好,他們就越要堅持鷹派做法。這意味著,在加息方面,美聯儲仍會非常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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