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6日,台積電美國亞利桑那州的新廠舉行了第一部機台的進廠典禮,美國總統拜登親自出席,同時還慶賀台積電將美國新廠的投資擴大到400億美元。這不僅是台積電有史以來最大的對外投資,更是彰顯了「護國神山」在全球科技業的領先地位。

台積電為何會從最初的抗拒態度,轉變為同意赴美設廠,並且還大手筆加碼投資呢?台積電投資美國,是否會導致台積電「去台化」、高階人才外流,甚至會「掏空台灣」呢? 

台積電加碼投資美國 拜登出席裝機典禮

12月6日,台積電位於美國亞利桑那州的5納米晶圓廠,舉行了首批機台裝機典禮。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董事長劉德音、總裁魏哲家,都親自出席了這場非常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移機典禮。

除了拜登之外,美國商務部長雷蒙多、蘋果行政總裁庫克、輝達(NVIDIA)行政總裁黃仁勳、超微(AMD)行政總裁蘇姿豐、美光(Micron)行政總裁梅羅特拉(Sanjay Mehrotra),以及艾司摩爾(ASML)、應用材料(Applied Materials)、科林研發(Lam Research)、科磊(KLA)和東京威力科創(Tokyo Electron)的行政總裁,也都到場祝賀。

拜登在參觀台積電位於鳳凰城的工廠時說,這些都是地表上最先進的半導體晶片,這些晶片將驅動iPhone、MacBook的運作,它可能改變遊戲規則。隨後,拜登在「美國製未來」(A Future Made in America)的大條幅前做了演講。

拜登提到,台積電在亞利桑那的投資,將創造超過1萬個建築工作機會和1萬個高科技就業機會,他對創辦人張忠謀和台積電的每個人表示感謝。拜登還興奮地說:「美國製造回來了!」

在裝機典禮前夕,台積電宣布將美國廠的總投資金額,從原來的120億美元,增加到400億美元,翻了2倍多,這不僅是亞利桑那州史上的最大投資,也是美國史上規模最大的外國直接投資之一。

台積電預計,第一期工程,將在2024年正式量產4納米晶片,第二期工程,將在2026年開始生產3納米晶片。兩座工廠投產後,美國廠的年營收將達到100億美元,每年的晶圓產能將超過60萬片,相當於台積電2021年全球總產量的4%左右。

台積電在美國擴建工廠,可以說是美國《晶片法案》(CHIPS and Science Act)獲得的最重大成果之一。今年8月剛剛生效的晶片法案,包括527億美元的貸款、贈款和其它激勵措施,以及幾十億美元的稅收抵免,以鼓勵對美國半導體製造業的投資。

同時,晶片法案也設下了限制性的附加條款,那就是,禁止獲得補貼的廠商到中國設廠投資,期限長達10年。可以看出,美國政府推出《晶片法案》的用意,不僅是要重建美國半導體產業鏈的競爭力,還要管制高階生產技術外流到中國,是關係到國家利益的國際戰略布局。

英國《金融時報》也引述知情人士消息提到,台積電美國廠的部份產能,將用於美國國防供應鏈組件等敏感產品。

台積電為何從抗拒赴美 設廠轉為加大對美投資?

不過在過去,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曾經多次反對台積電赴美設廠,理由是不切實際,而且美國製造晶片的成本比台灣高出50%。台積電高層也曾坦言,在台灣幾十年來的製造生態系統,是依賴在地工程人才、東亞等地的供應鏈所建立的,不易在美國複製。

但是現在,台積電為何突然態度轉變,還一口氣加碼投資兩倍多呢?

首要一個原因,大家也都看到,就是台灣晶片已經成為美中科技戰的關鍵一環。

從目前的態勢來看,美國必須確保台灣晶片生產不受到外部干擾,尤其是來自中共的干擾。因為美國目前過於仰賴國外製造的晶片,其中從台灣購買的晶片就高達九成之多。如果台灣晶片的生產中斷,就將對美國的國家安全帶來風險和隱患。

其次,全球疫情、俄烏戰爭導致供應鏈中斷,台海危機也加大了在台灣集中製造晶片的風險。所以,台積電進一步分散投資,展開國際化與全球化布局,不僅可以減少異地生產的成本,降低供應鏈風險,也可以避免地緣政治帶來的不確定性。

第三,美國承諾給予巨額補貼,應該是台積電擴大投資的另一個原因,而且蘋果、超微等重要客戶的訂單應該足夠大,讓台積電不至於賠錢。所以,雖然媒體報道說,台積電在今年11月時還給美國商務部致函,提到在美國製造晶片的真實障礙是「建造與營運的比較成本」,但這顯然沒有阻礙台積電大手筆地增加投入。

事實上,全球在地化布局已經是大勢所趨。媒體報道說,日本政府正在向台積電爭取再蓋先進製程工廠、擴增日本產能,歐洲國家也是如此,之前已經傳出了捷克、德國、意大利都在爭取台積電設廠,而在幾天前,波蘭也表達了同樣的意願。

就像張忠謀在6日的裝機典禮上所表示的,他曾經希望在美國建立晶圓廠,但是1996年時,在華盛頓州建立的WaferTech晶圓廠失敗了,甚至成了一場噩夢。不過,25年過去了,大的地緣政治變局激發出新的局勢,全球化幾乎已經死亡,自由貿易也幾乎消失。張忠謀說,在美國聯邦政府、州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協助下,台積電這一次準備得更充份,這個夢現在由董事長劉德音來實現。

台積電將變「美積電」 人才流失「掏空台灣」?

雖然台積電赴美設廠,獲得許多專家學者的支持,認為這不僅凸顯台積電在半導體界的重要地位,更能讓其擔當台灣產業的領頭羊,帶著一批台廠供應鏈進入國際,會有更多來自國際的機會。

但是,質疑的聲音也有很多。最突出的,就是台灣內部,對於台積電可能會變成「美積電」的疑慮加深,擔憂台積電「去台化」、高階人才外流,甚至會「掏空台灣」等等。

不過,台積電總裁魏哲家也在演講中提過,台積電搬到美國會把台灣半導體淘空?「門都沒有!」。此外,台灣經濟部也用「4大重點」破解去台化的疑慮,並強調,半導體最先進、最主要製程,都會繼續留在台灣。

經濟部的說明指出:第一,台灣在全世界晶片總產能,達到每月219萬片,台積電赴美國的5納米(含新宣布的4納米製程)每月產能是大約2萬片,而且台積電的九成產能仍留在台灣。

第二,台積電在美國的5納米製程,2024年才會投產,3納米也預計2026年才會投產;但在台灣,台積電3納米今年已經試量產,2納米廠也開始在新竹整地工作,政府更是啟動了竹科龍潭園區3期擴大計劃,將最先進的製程繼續留在台灣。

第三,台積電在台灣共有5萬多名工程師,到美國支援的人力只有500人,佔整體工程師人數的大約1%。

第四,台灣半導體產業發展超過40年,不只人才最齊全,上下游供應鏈更有最完整的1,000家以上廠商。台灣在半導體製造方面,無論是良率或成本都是最好的,無可取代。

據知情人士透露,台積電美國廠將遵循N-1原則,讓任何美國晶片廠都比台灣最新生產技術落後一代。這種生產模式顯示,即使台積電在美國設廠,也不會減少蘋果的台灣業務。

另外,據《鏡周刊》報道,當全球目光放在台積電的美國亞利桑那州新廠之際,台積電正在大本營台灣竹科興建研發中心大樓,預計明年初會正式啟用,屆時將有八千位工程師與科學家一起開發半導體最新技術,期待將其打造成「台灣的貝爾實驗室」。

台積電董事長劉德音曾經透露,台積電不擔心競爭,目前大家都在談2納米、3納米,台積電已經是在想1納米,要保持科技的領先,是要看5年後的技術發展。

還有知情人士透露說:「調去美國廠的上千位工程師都是去調製程、提高良率,讓美國廠早日賺錢,真正的高手,全都留在台灣開發最新的1納米製程。」

另外,台大國發所兼任副教授辛炳隆也認為,台積電在海外設立分支據點,然後外派員工,讓海外分公司運作更順暢,「這樣也是壯大台灣母公司,沒甚麼不好」,不宜以「人才外流」來看待。

辛炳隆還強調,重點不是人才外流,而是「人出去後,是否有機制讓他回流」,如果能夠把國外經驗帶回來,對台灣就是好事。比如,張忠謀本人,就是一個被從美國延攬到台灣的海外人才,先是擔任工研院院長,然後又創辦了台積電。

事實上,指責台灣政府縱容台積電掏空台灣人才,把台積電赴美工程師說成奴工等等說法,很可能是中共在故意混淆視聽。畢竟,台積電赴美設廠,和美國結成晶片聯盟,最不爽的就是中共。

比如,12月4日,自稱中國科技產業分析師的「飛象網」行政總裁項立剛就在微博發文說,美國是因為「擋不過中國的軍事實力」,才打算拋棄台灣,將台積電的先進製程搬空。

而在5月份時,中共的經濟學家陳文玲曾經說過,「一定要把台積電這本來屬於中國的企業搶到中國手裏」,還說台積電正在加快向美國轉移,中國「絕對不能讓它轉移的目標全部實現」。想必,怎麼能把台積電據為己有,這才是中共的小心思。

大家知道,台積電最早還是到中國投資的,如果說赴美設廠就是「掏空台灣」,那到中國投資怎麼就不說是「掏空台灣」呢?事實上,就像輝達行政總裁黃仁勳說的:「把台積電的投資帶到美國是個高招,也是產業改變全局的發展。」因為台積電的核心基礎是在台灣,布局海外是進行區域性垂直分工,這不僅有助於台積電提升國際競爭力,長期來說,也將為台灣創造更大的價值。更重要的是,這可能使中共無法使用最先進晶片用於軍事領域,從而使其武統台灣的野心徹底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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